他回視綺莉,此時他們已經經曆了不少事,那人也不是大部分時候夢一般的神情,她看上去非常清醒。
這是一個飽受折磨並且無法從痛苦逃脫的失敗者,她參與過自己難以想象的各類事件,可現在,綺莉看他的樣子依舊很悲傷。
塞利安知道這種情緒,他在很多人臉上看到過,在某些鬼怪的臉上,在上級編輯臉上,有時候在他自己鏡中的麵孔上。
但他同時又不太了解這些,不知道該去怎麼做,他是在一個正常世界的約束下長大的。
想到這,他無意識中握緊了手,這裡沒有武器,槍跟匕首也沒多大用處。
所以他隻能直視綺莉的眼睛,看著那混沌、森冷和有著幽魂般哀傷的眼。
塞利安說道:“我聽到了。”
接著,他又轉頭去看平台那的景象——中心處已經聚了好幾十個人,都穿著不知從哪找來的白色喪服,他們把袖子捋起來,一個個如同從原始部落裡永遠神秘的祭祀使者,表情漠然,正在完成一項項血腥的流程。
有些人在把受害者的胳膊切掉,動作熟練且利索,切割完成後還會捧在手裡觀察個好一會兒,然後把不符合要求的零件全丟進腳旁的水桶裡。
死者大都是被一槍斃命的,也有幾個是死於刀傷,不管他們是怎麼終結的,反正最後都會被分割開來,或是剝光了掛在展覽牆上。
而那些交織在一起的“掘墓”,會有專門負責這塊區域的人為它們塗上祭品的新鮮血液,經過處理過的地獄產物很快又分裂出新的個體,如此循環。
還有個發型很有流浪歌手風格的人拿著一把電鋸,以一種常人根本不願再看第二眼的方式把屍體分成好幾段,血漿濺得他整個小臂全是,看起來就像是某種長著畸形前肢的怪物。
塞利安盯著看了好一會,才發現這人就是之前跟黑禮服他們嚷嚷著留幾個活口的人。
平台上發生的一切宛如限製級影視片,而它令人感到恐懼的點卻並不是那些血腥與切割,而是其中流露出的正常。
它不屬於任何超出你認知的深層力量或是無規則可言的靈異現象,每個參與其中的人都表現得太過平靜,他們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又要去做什麼,但卻沒有任何反常的體現。
這噩夢的運作和秩序,經過他們的努力,使會廳的每個角落都變得殘暴和窒息,當文明區域的表象破碎,一切就都淪為盲目的混亂。仿佛隻要你再深入進去,就能一腳從現境踏進地獄。
這時,塞利安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哦,融合程度真不錯啊。”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人類的眼睛隻捕捉到滿天的紅色。
那展覽牆的頂端升起一大片血紅色的肉塊,它幾乎是平麵的,上麵長有厚重的脂肪組織,其中混合著無數條血管和其他白的、紫的、和黑色的畸形器官,占據視野的一切。
還有部分褶皺的油皮和大概是腸子的東西順著邊緣拖下,像片惡心的彩虹。
塞利看著這個畫麵,心想,這就是他們費儘心思造出來的那扇“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