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立在你麵前,是所有空間的核心地帶,龐大到占據視線的所有,說它跟城市一樣也並不合適,當切身感受時,你隻能產生一個念頭——這就是整個世界的儘頭,無法看到邊際,眼中除了它什麼也沒有。
塞利安心想,這才是他所理解的深層地獄,而那龐然大物的細節也同樣的毫無邏輯,是由無數生鏽的門扉、染滿黏膩血漿的牆麵、破損的一排排柵欄、無以計數的蠕動人臉、廢棄醫療箱一樣的東西,還有比較眼熟的半風乾化肉條組成。
這些八竿子打不著邊的混亂之物被死死地定在一起,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了這堆扭曲的垃圾集合體,是終極形態,什麼都不剩了。
“就這了。”綺莉停了下來,麵無表情的去看那恐怖如世界儘頭般誇張的建築,說道:“真不知道那個子係統複製了多少東西過來,看著就和蟻窩一樣。”
的確很像,塞利安心想,對於普通人類的認知而言,麵臨一個如此超自然的東西,看一眼便要暈眩。
經過上一次的“旅行”,他也已經習慣深層地獄裡出現的任何詭異景象——但這兒的級彆跟基姆酒店那次完全不是一個層麵的,玩偶們從蜈蚣嘴裡探出腦袋,看清了眼前的場麵,難得的安靜了下來,大概也被震撼了。
“這地方的感染性很大,你得跟我一起進去。”綺莉回頭看他,五官線條挺拔,對殺人生物而言過於利落和乾淨,瞳色與這被拋棄的世界一些獨特,反射著神秘的銀光。
“我以為你這次還要讓我留在原地等著。”塞利安一臉真心實意的感歎。
“這次不行,你是母係統,它很喜歡你,會想儘一切辦法得到‘原始代碼’的授權,我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她認真的說,接著又轉過頭,吩咐玩偶們帶著蟲嬰跟蜈蚣回去睡一覺,那建築生長到這地步已經擁有智力,會極為排斥外來者的侵入。
塞利安吸了口氣,覺得這次的地獄遊簡直美妙得不可言喻,他甚至沒在意些巢穴裡產出的怪物為什麼那麼聽對方的話——那種事怎樣都好,“好朋友”之間就是可以交換資源的,很合理。
“媽媽,我不想離開你們啊嗚嗚嗚。”玩偶佯裝出很悲傷的樣子,手裡還揪著蟲嬰的觸須說,“如果離開了你跟爸爸,我們的人生都……”
“你再多講一句我就揍你了。”綺莉說。
對方閉上嘴,立馬拽著它們往塞利安影子裡鑽,速度極快,沒敢再扯什麼。
她威脅完,又走到塞利安身旁,從他口袋裡拿出煙盒,抽了一支,點上後吸了好一會兒,最後在煙霧繚繞間放進對方的唇間。
“走吧,親愛的管理員先生。”她說。
塞利安笑了笑,跟上去。
越是靠近那個巨物,他越發能清晰感到一股來自靈魂上的壓迫感。
不僅僅是視覺效果上的衝突,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直接壓在你的精神防線,讓人完全無法思考,甚至做不出反應。
窗台間有少了半塊腦袋的怪物爬了出來,它注意到二人,緩緩靠近。
綺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依舊徑自往前走,在他們麵前不遠處有一扇暗黃生鏽的門,是距離最近的入口。
接著,那人毫無在意的樣子朝塞利安說道:“你之前做噩夢的時候——就是‘全方位檢查’係統自我激活的瞬間,有感受到其他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