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奧利維弗(1 / 2)

那孩子依舊跟身旁那個滿臉癡呆樣的人說著什麼,表情比以往生動了一些。

“在這裡你依舊會死,但終究會得償所願的。你喜歡電影,熱愛影院的一切,這地方就是你們這類人的歸宿,儘管消亡都是悄無聲息的,可那才是最公平的結果。”

他講完,停了那麼一會兒,隨後安撫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氣更加溫柔的說:“終究還是會讓你見到光的,我此生也都在追尋。”

塞利安從這番話裡感到一種無法自控的期盼與渴望。

他靜悄悄地走過去,看到那孩子的麵孔——的確是27號實驗體,沒有錯。

儘管此時的模樣正常了許多,在一個本不該他出現的地方,但談論的話題依舊熟悉。

塞利安看了眼他胸前的工作牌,是一個沒聽過的名字,古文明的實驗體基本都是貧民區的孩子,所以常用序號稱呼,除了綺莉這類命稍微好點的主,但也是奴隸出身。

他組織了下語言,輕聲說道:“奧利維弗?”

喋喋不休的年輕人終於停了下來,轉頭看他。

那眼神沒有驚訝、錯愕或是困惑,隻有一如既往的空白、沉默,仿佛對生命中出現的任何意外與災難都逆來順受,習以為常。

塞利安想起綺莉之前下載的資料——有關27號實驗體的那一份,就存在權限密匙裡——現在該稱呼為奧利維弗了,這是那孩子給自己取的新名字。

他的出身很普通,是家中獨子,父母都在聯邦的一所安保公司上班,最低端的那種職位,日子過得很平靜,其實也沒什麼值得人說的。

但在奧利維弗十二歲那年,他所在的居住區爆發了一場極為嚴重的生化泄露事故。

汙染範圍很大,死人是肯定的事,其中還包括他的父母,但都是些無權無勢的平民。黑暗時代到來之前聯邦就經常處理這種小案子,隻要不涉及富人層次那麼處理手法就很隨便。基本都是將事情推個好幾回,判定為承包人責任界限不清,最後再因為證據不足匆匆結案,賠點錢,然後一切皆大歡喜。

對於底層居民,涉事公司還會在賠款事宜上削個幾大筆,象征性地把基礎治療費用結清,再把受害家庭交給福利機構,那麼就算過去了。

可以想象那段時間奧利維弗的生活會有多艱難,就塞利安以往的認知來看,聯邦建立的那些福利院根本談不上有什麼保障和日常看管,孩子們被送進去一個月之內能不死都算幸運了——他還因為生化材料的汙染出現了很嚴重的器官衰竭,大腦也受到了影響,連看到一丁點兒光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十三歲那年,他在福利院提供的一份轉交責任合同中,成為了聯邦實驗集團的一名誌願者。

雖說是自願,但依舊是個非法童工,平時做的事都是最苦最危險的那種,工資沒有,隻管三頓飯。等他成年以後,或是因此染上其他疾病,就會被利索地開掉,再次淪為沒人照顧的孤兒,平凡而痛苦的死在街頭。

這種人生是你看到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腐爛,奧利維弗肯定也明白,他生命裡遭遇的種種苦難隻會更多,不會再有任何希望了——但在他十八歲生日那天,聯邦內部多出了一股新生勢力。

他成為了複生者的一員。

往後的時間裡,奧利維弗在經曆了極為漫長和痛苦的過程,他的身體每天都會插滿了管子,沒有埋怨和詛咒,隻有無數研究人員的“鼓勵”與“感激”。

這都是被安排好的,他們告訴這孩子,為了人類的未來,他必須堅持下來,他此生都將在一個永恒龐大的實驗室中,困住他的是那些虛假的律令、合同與幻想。

塞利安記得很清楚,那些資料與之前做的噩夢一樣,是看一眼就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人性的猙獰與孩子的天真變異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隻等著被人一點點挖掘出來,露出最黑暗瘋狂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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