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的場景是一如既往的廢土風格,隻是布置得更為宏觀,視野開闊了不少。
塞利安一直往前走,也沒彆的地可挑的了,一路上不少有模樣類似道具室裡的那些怪物湧出,都被玩偶跟蟲嬰啃食殆儘,個彆的體積都翻了幾倍,對於它們而言這地方倒像是個自助餐廳。
他來到過道儘頭,轉過彎,麵前的景象實在是讓人頭皮發麻——很符合大型災難片該有的畫麵。
那是片巨大的會堂,空間比他在基姆酒店見識得還要寬廣,穹頂足有七八層樓那麼高,哪像個B1層的構造。四側的牆壁鋪滿壁畫,宗教特色濃厚,但經過長年累月的腐朽已經模糊不清,像一個古老變質的美夢,隻作為輔助因素登場。
鼻端儘是血漿、生化藥劑、硝煙的味道,不時可見一具屍體,靜謐地躺在角落裡。千瘡百孔,身上都是窟窿和勒痕,死前肯定經曆了某種極端的抗爭。
塞利安聽到了側上方傳來一種……極為壓抑,克製的聲音,說是鼻音都不為過,太輕微了。
他抬起頭,然後看到了那場麵。
是一個顛倒過來的病房。
一角一張挨一張地放著肮臟的鋼架床,縮在天頂最右側的一端,還被許多狂長著的藤蔓遮住了大半,所以他剛進來的時候沒發覺。
它們違背物理規律地立在那裡,堆砌起山一般大小的屍骸——是那種你在城市角落裡可見的垃圾堆,整理得很隨意,主要都是屍體,大概這片場裡死了誰就直接往那一丟,而且是很多,很多的人。
人體垃圾裡還夾雜著些許實驗器材,大都被塞進體內,都是沾著血的手術刀、紗布、甚至還有放大鏡之類的東西,它們與藤蔓埋掉密密麻麻的病床,積累著堆到儘頭。
接著,那堆垃圾山開始蠕動,很快就散開一個口子,有摩擦聲和呻吟聲響起,聲音空洞地在深處傳出,另一種東西探出部分軀體。
蟲嬰們蹭著塞利安的褲腿,嚷嚷著“這個很好吃,爸爸,我們可以吃嗎?”
他沒心情回答,就聽到有個玩偶跳過去拽了它們一腳,威脅著說:“不要煩爸爸,吃吃吃,吃你……反正不能吃!”
在這亂葬崗一樣的黑暗地方,無以計數的藤蔓和屍骸伸展開來,像交媾的蛇類那樣扭動。接著顯露出一個被鐵絲死死捆住的女孩,這些恐怖殘骸已經把她侵蝕得不成人樣,乍看上去好像她被埋住了,但那其實是流動著的濃黑血漿。
完全幽暗,沒有任何光。
空氣裡那股腐朽的腥味頓時濃了不知道多少,那女孩的身體已經沒了大半,畫麵跟正在被火融解的塑料模特類似,她用僅剩的那隻眼瞳回望著塞利安,仍舊想活下去。
這眼神讓他覺得很哀傷,是人類的神態,無論怎樣都不會改變,不會屈服。
她也是這龐大垃圾場的一部分。
整個世界都是一個破爛的深淵,這種虐待,隨意的踐踏,惡意,它們構成一個獨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