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莉站在幽暗裡,穹頂巨眼般的餘光給她鍍上一點微光,模樣宛若神明。
過了幾秒,她緩緩收回視線,用種一點兒也提不起來興趣的口吻說道:“算了,你走吧。”
塞利安也跟著來了句:“好吧,你現在可以走了,隨便去哪都行。”
海妖顫抖了一下,避開他們的目光,又神經質地拉了拉外套,站了起來。
她費了很長時間才找回語言的邏輯,它原本碎成一地,在這會兒功夫才堪堪重回大腦,但當事人的精神像要在經受過多麼恐怖到衝擊,早就崩潰了。
內容很簡單,大概一周前,也就是“啟示錄”剛對外宣稱新係統開發成功的日子,他們的某個核心人物對這些實驗體下達了一個極為古怪的指令,說是如果能活著離開X22區的話一定要留意一個人。
這人擁有一套致命的殺人程序,長得數一數二的美,永遠留著能把人絆死的長發——當然也說不準會不會哪天抽風把它剪短了——他們有十分精準的特征,還加了句“那家夥看起來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並且喜怒無常,是個頂級殺手”——顯然說的就是綺莉。
指令隻交代了這麼多,搞得背後有多麼神秘的陰謀,不過就細節而論,聽起來的確值得深思。
這孩子因為遷移得不及時被留了下來,在那段時間飽受各種各樣的測試和藥劑注射,無意中聽到了。
她乾巴巴地說,高層隻是給了個莫名其妙的指令,也沒講接下來要做什麼。如果有誰看到了對象,必須第一時間上報行蹤,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就連接觸都不行。
塞利安等待著下文,那年輕人支支吾吾的說沒了——他又覺得無比挫敗,這算什麼事,自己跟綺莉可是關係最好的朋友,那些反抗軍的高層都隻傳她一個人的消息,簡直是太令人難過了。
“我什麼都不會講的。”這海妖不確定地停在原地,逆著光,就像那些血淋淋空洞裡的一部分,她說著,儘力擠出一個笑臉:“我可以給你們跳舞,也可以唱歌,我什麼都可以做……求你們了。”
她結結巴巴的,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在哪,同時又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明白了,你走吧。”綺莉歎了口氣,說道。
這孩子用力點了點頭,渾身顫抖,朝火場外走去,走得歪歪斜斜的,看起來像是夢遊一樣。
除了其他活著的兩個人,沒有誰再注意到她了。
塞利安“啊”了一聲,眯起眼睛,他知道“啟示錄”的人都在找綺莉,行動規模很大,但他們一會兒可要想辦法溜進X22區呢。
他思考了一下目前掌握的信息,以及那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海妖是否會真的聽話。
他覺得有人在想方設法地搶他很看重的東西——所以開始考慮,在想要不要把那孩子殺了滅口,沒什麼是比一具屍體來得更安全的了。
沒辦法,畢竟在阿卡姆城這樣的地方,你知道自己可能會錯殺一個無辜的人,但還是不願意放過對方,這些事不能容許一丁點兒的疏忽。
她的遭遇是很慘,而且也保證什麼都不會說的,但這些話是沒有意義,誰能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