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抓著綺莉的手,一副被困在多麼恐怖的絕境裡的緊張樣子——也的確如此,他帶著那人往前走,腳步飛快,雖然落到這種地方逃跑根本就是無用功,但他就是本能地想要逃離,並且覺得反胃得誇張。
經過一處轉角時,他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樣貌。
在那一大片透著聖潔和至高無上的神殿側方下方,鋪展而開的是大片荒蕪似地獄的土地,其中還真有很多居民,已經聚集成一塊,不知要做什麼。
對於古文明盛行的世界,塞利安本以為會像小說裡提及的穿越故事那樣——大部分未受賜福的土著撐死了也就原始人的生存方式,但並不是。
儘管那地方看起來就像是一片經濟非常蕭條的三不管地區,靠近神殿邊緣的算是有些現代化痕跡,整體也稍微好一些——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瓦磚房之類的矮小建築,它們就像那些盤踞在地獄深處狂放生長著的藤蔓那般,隻是圍繞著一個基點蔓延,根莖的形狀也很怪,如同即將腐爛那般,完全不是給人住的居所。
在實習期內,他在資料庫裡看到過很多類似的建築,大都在無人看管的下潛區,說白了也就是些廢墟殘骸組成的屋舍,而能住在這裡的人也跟洪水過後隨便找一個容身之處的垃圾蟲子那般,你奢求不了太多東西。
而就此時的景象看來,這種接近貧民窟的地方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會存在。
塞利安看向遠處,那裡隻有更為荒蕪的廢墟之地,也有些地方被圍欄框住,大概是想要種些農作物之類的,但仍顯得稀稀疏疏的,或許隻是些野草,一旁還有同樣矮小窘迫的磚房,看不見人。
在這樣極具視覺衝突的世界之內,好像隻有身旁聳立著的神殿來自現實,並且有這必須存在的理由——這巨大的“牢籠”吸收了空間所有的養份,隻為了顯得更加神聖和純潔,而它所引以為傲的高貴是由下方充滿貧窮、絕望和底層人求救所堆積起來的廢土。
這與上層世界的聖土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對比,仿佛是兩個界限分明的國度,但它們相伴而生,無法割舍。
貧民窟的一角正在發生混亂。
塞利安聽到槍聲,還有人群議論吵鬨的動靜,他看到一個非常簡陋的祭台,大小跟神殿內出現的那個差不多,但太過敷衍,是由木頭和樹葉組成的。
他還聽到一聲遙遠的慘叫,是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隻有十幾歲那麼大。
沒人注意到神殿這端多出了兩個陌生的外來者,或許也是他們從未敢直視神的領域,但很快就有個女人被人群推了出來——她的模樣很普通,是你在大街上隨處可見的那種路人,幾乎不會有所記憶。
“彆看了,很沒意思的。”綺莉忽然說道,那語氣就像是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似的。
塞利安想說些什麼,可注意力又被那裡吸引——那個被推上祭台的女人手裡抱著個嬰兒——大概是活著的,也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那樣在哭,他儘量不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哀嚎聲中,所有人都看到那孩子的身體忽然發生了變化,他下身的大部分變成像蛆蟲一樣的腫脹軀體,長著粗糙和布滿肉瘤的皮膚,侵蝕沒有停止,還在往上移動。
孩子的母親顯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死死抱住他,哭著說“這隻是個意外,我求求你們了,把他帶走吧”——她拚了命地朝著人群的方向爬,然後槍聲響起,兩條腿都被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