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 前夕(1 / 2)

早上自然有士兵發現林時七不見了,仆蘭清更加害怕,自己是負責看管這個柔然女子的,卻不想一時大意就被她跑了。他也恨自己昨晚睡得怎麼就那麼死,怎麼就讓她給跑了。

他踟躕良久,都快哭出來了,他知道按照十七禁律五十四斬裡的第十七條軍規,他有可能是活不下來了。【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含五斬。】

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氣,紅著眼睛,他緩緩挪到了花木蘭麵前,他不敢看花木蘭的臉,他一股腦宛若炒豆子一般全說了出來,隨後閉上了眼睛等待花木蘭的勃然大怒。

但是他等了許久,卻沒發現花木蘭有什麼動靜,也沒說什麼話,他還以為花木蘭沒聽見他的報告,緩緩抬起了頭,卻見花木蘭正在一臉揶揄看著他。

花木蘭瞧著眼前怕的似乎快縮到沙地裡去的仆蘭清,頗覺得有些好笑:“仆蘭,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攬到自己身上?我為什麼要怪你,她難道是你放走的?”

仆蘭清連忙搖頭,宛若一個撥浪鼓。

“那就是了,不是你放走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質,你不用將錯攬到自己身上,若是追究起來,豈不是我們昨天晚上所有人都有錯?守夜的士兵睡著了沒瞧見她跑了,不也是有錯的?”花木蘭瞧著他,頗有些安慰的意思,她其實沒有責怪的意思,人其實也算是她放走的,她應該才是誤軍的那個。

仆蘭清站在那裡委屈地抽了幾下鼻子,頗有些孩子氣,花木蘭歎了口氣,終究都是孩子,苦了他們了。

已經離可汗王庭不遠了,雖然還有一些距離,但是這是個安全距離,王庭裡的守衛瞧不到,但是他們能隨時監視,花木蘭還是能隱約聽見柔然人在賣東西時候的吆喝聲。花木蘭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趕到了。花木蘭他們找了一處隱蔽的陡坡,也算是運氣不錯。

“都尉,有人過來了……”在後麵警戒的一個小兵傳了信過來,花木蘭轉過頭,隻瞧見那個遠處有一藏青色衣服的人,也許是怕暴露,正抱著箱子,貓著腰快速地邁過來。

“你去接一下罷,大約是其他隊伍的鳧鴨官。”

花木蘭其實很是佩服鳧鴨官的,北魏官製,北魏初期的官製,是鮮卑官製和漢製相互混雜的。官吏的名稱多仿照自然物之名而起,奔走的使者便是鳧鴨官了,每天奔波於兩點之間,若是要送信,不知道接信人的具體方位,還得去查這個隊伍去了哪裡,按照情形最可能在哪處地方落腳。

在另一個角度來說,鳧鴨官的才能也許不亞於某些將軍。

“花都尉,抱歉,實在是抱歉,來晚了,找了你們三個時辰。”來的人有些氣喘,大約是許久沒有喝過一口水了,已經皸裂的嘴唇已經有了紅色的血痕。

“有什麼指示嗎?”花木蘭見他著實辛苦,將自己的水囊遞給了他。

鳧鴨官笑了笑卻沒有接:“不用,不用,花都尉,你們糧食和水也不多了,省著點吧,你們還要上戰場呢,不要浪費了。”

鳧鴨官笑了笑,笑得靦腆,他也許是生得白,臉色瞧起來不怎麼好,但是他卻沒有接:“不用,不用,花都尉,你們糧食和水也不多了,省著點吧,你們還要上戰場呢,不要浪費了。”

他喘了幾口,隨後道:“今天晚上你們且先好好休息罷,明天晚上,將軍準備發起進攻,你們先行作為前鋒進攻可汗王庭,吸引敵軍主力,之後其他幾對見狀側麵逐個擊破,若是你們陷入危險,後續部隊會來支援的。”

“什麼意思?”花木蘭皺了皺眉,依然笑著,隻是笑意有些不達眼底,“為什麼我們是先鋒?”

“這是軍令,沒辦法……”鳧鴨官瞧了一眼太陽的方位,見時間不早了,隨即跟花木蘭打了聲招呼便回了去,大約是要回去報信罷。

花木蘭送了他離開,笑容漸漸消失,反手突然把水囊啪地一聲甩到了沙地上,力氣很大,水囊把沙地深深砸出一個坑,旁邊的士兵們都被嚇了一跳。

花木蘭一向是好脾氣的,若是做錯事情,也就是溫溫和和說你幾句,罰個站便是了,這次花木蘭連個笑容也沒了,隻怕是氣的不輕。

“花都尉……你……”尉遲似乎也被嚇了一跳,此刻花木蘭身上的那股氣息出了來,就是那股難以言說的鐵血氣息,那是隻有戰場上爬回來的戰士才能擁有的,沙場上所獨有的腥風血雨的氣息。

“媽的!憑什麼讓我們做前鋒去送死!看我們是新兵好欺負嗎!”花木蘭對著鳧鴨官的背影罵了一句,順帶著在心裡把那個將軍順帶著祖宗十八代也給罵了一遍,她其實知道鳧鴨官沒什麼錯,但是她還是有些生氣,隻得先遷怒一下了,心裡隻道是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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