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深藍色眼睛眯了眯,眸色深了些,他的唇突然勾了起來,緩緩搖了搖頭:“我們遠道而來,原本就是引誘敵人出戰罷了,現如今夏國赫連已經上當,老虎出洞,若是我們不打,豈不是增加敵軍氣勢?還不是真的變成了假降士兵口中的樣子?我軍氣餒,這如何是用兵的好計謀?”
公孫將軍吹胡子瞪眼,瞧著這小皇帝,他實在是不聽話,禦駕親征也就算了,連計謀也要皇帝自己想,臣子要來是乾什麼的?吃乾飯的?他瞧了一眼前方花木蘭的背影,似乎是頗為不滿。
拓跋燾他似乎是瞧見了公孫將軍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隨即隻能苦笑一聲,這公孫老將軍說實話,脾氣軸得很,他歎了口氣,轉過了頭,瞧見了一旁待命的陸泊秋。
他右手抬了起來,手指朝著陸泊秋彎了彎示意陸泊秋上前來,待等陸泊秋到了自己身邊,遂輕聲道:“罷了罷了,陸泊秋,你且去跟花木蘭說一聲,先鋒隊騎兵裝作不敵撤退,引誘赫連昌發動騎兵來追,去罷。”
花木蘭接到陸泊秋的消息時候,怔了怔,她往後瞧了一眼,拓跋燾他們已經準備後撤,最後頭一些兵已經往後退了去,她也就確定了這是陛下的命令,隨即朝著士兵做了個回撤手勢。
花木蘭袁紇南還有獨孤他們是最後一波走的,在城門的吊橋真正落在護城河上,花木蘭也牽動了韁繩,往後撤去。
“駕——”花木蘭最後回了頭,她瞧見了赫連昌,那位絕代風華的美人皇帝,雖說實在是遠,但是花木蘭還是能瞧見那娟秀身材之人就這麼趴在上頭。
赫連昌趴在了城頭,他瞧見了最後撤走的那三個將領,他眯起了眼睛,他看見了中間那位將領,那個將領回了頭看了他一眼,他覺得那是挑釁意味多一些,他生氣了:“追!”
因為城樓上的士兵都下了去,上頭人並不多,不知道什麼時候,跪在那裡的仆蘭清不見了。
不過上天似乎是並不垂憐大魏,不過一會兒天就暗了起來,花木蘭抬起了頭,便瞧見了雲層裡突然閃過了一絲亮光。
“快下雨了呢……”花木蘭的嘴大約是開過光了,說什麼便來什麼。
不一會兒天空中陰雲疊加,突然刮起的東南風突然就攜帶著雨滴就這麼傾盆而下。
花木蘭他們並沒有帶行軍蓑衣,即使帶了也來不及換上,一個個都淋濕,宛若落湯雞,狼狽至極。
赫連昌轉頭瞧了後頭一眼,赫然發現,仆蘭清不見了,但是他也沒有多想,因為此時,天時地利人和,老天都站在了他那裡!
他仰起了頭,笑了起來?他覺得這次或許能一雪前恥了,他想著連帶著之前的賬,一起給算了。
隨後他下了城樓,騎上了馬,他也準備禦駕親征,他想看看拓跋燾狼狽不堪的模樣,那是一件多麼高興的事情。
“夏軍聽令!左右軍,走捷徑分彆包抄!中軍隨我追!”
因為雨越來越大了,拓跋燾以及幾位老臣隻得進了馬車,這馬車是鐵勒人所鑄,製作很是精良,車輪很高,難怪也鐵勒也符合“高車”這個稱呼,車頂則是頂雨的木頂,宛若一間小木屋,內侍臣以及親衛則是在馬車兩旁,隨著馬車奔跑。
和拓跋燾同行的,其實有幾個宦官,隻是他重用的也就那麼幾個,此次帶的還有一個宦官叫趙倪,生得很老實,是宮裡內侍臣之中的老人了,但是拓跋燾他比較信任宗愛,所以宗愛被他派去照顧懷有身孕的賀氏了。
隻聽得後頭夏國戰鼓一直在響著,夏國軍隊大約是追出來了。
風雨愈來愈急,這雨撲到了臉上,根本睜不開眼睛,雨從盔甲縫隙裡緩緩沁入了裡頭,裡頭的裡衣緩緩濕掉,隨後跟著冰冷的鐵甲貼在了自己身上,對於他們是件很難受的事情,這一戰之後,大約許多人會得傷寒。
更勿說下雨之後,泥土被雨水打濕,馬兒的蹄子往坑裡一踏,褲腿就被泥水給打濕了,甚至整雙鞋子都變成了濕鞋,捂著,並不能馬上擦乾,所以,這也是為什麼軍營裡那麼多人有腳氣的原因。
趙倪的內侍臣衣服被打濕了,整個就這麼貼在了身上,狼狽至極,他瞧了一眼遠方夏國方向,他隱隱約約能瞧見追兵的影子,他扶著帽子,隨後跑到了拓跋燾的馬車側麵,他抬起了頭,卻睜不開眼睛,雨聲太大了,他隻得吼起來:“陛下!陛下!風雨越來越大了,繼續行軍怕是有些困難!我們是逆風而行,很快就能被趕上啊!還沒來得及布置,隻怕是會被追上了!更何況將士們已經許久沒有吃一頓飽飯了,戰鬥力怕是大不如前,陛下,咱們先行撤退吧!”
崔浩老先生沒等拓跋燾發表言論,他皺了眉,猛地撩起來車簾:“這是什麼混賬話!我軍千裡而來,怎能無功而返!對敵之策怎能說變就變!敵軍追趕,騎兵在前,後軍已絕,正可掩擊不意,將他們一舉殲滅!刮風下雨對於征夏來說都算是小事!”
拓跋燾沒有說話,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很是生氣的崔浩身上,眸子很沉,公孫將軍似乎是瞧出了什麼,他突然皺緊了眉頭,他瞧了一眼並不知道情況的崔浩,隨後他瞧著陛下的側臉,出了神。
拓跋燾還是沒有說什麼,最終,他閉起了眼睛,言語似乎是有些冷:“趙倪,就依崔大人所言,按原計劃進行。”
趙倪瞧著陛下也同意了,他也無話可說,他是內侍臣,他主要是擔心拓跋燾的生命安全罷了,他繼續跟著馬車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