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玖 埋下禍根(1 / 2)

武威很高興,她找到了平城最好的師傅,純手工雕琢玉佩和長命鎖,她想著,在她出嫁之前,給這孩子最好的。

林時七很像她,以前的她。

她很單純,所以她也願意去幫她爭寵,如果她有了子嗣,和皇兄的恩寵,即使她走了也無人敢欺負她了。

她高高興興回宮之時,路上便聽見有人在喊左昭儀薨了。

古者天子諸侯葬禮粗備,漢世又多變革。魏晉以下世有改變,大體同漢之製。

那些人竊竊私語著,說是現如今陛下正在招魂中,陛下親自拿著她的上衣,登到了她的屋頂,向北呼喊著她的名字。

聽說當時,那小皇子拓跋餘哭得那叫一個慘烈。

“你們在說什麼!再說一遍!”武威急急走到了他們麵前,隨手扯了一個人起來,她有些著急,聲音大了些。

那人似乎是很不高興,猛地將武威推到了地上:“你是誰啊,臭娘皮。”

武威並沒有在意,她手撐著地爬了起來,又直直問道:“我問你們在說什麼!”

而她身邊的那位女官卻是皺了眉,對皇室如此大不敬,敢伸手推公主,簡直就是罪該萬死:“大膽!見到公主還不下跪!”

武威瞧著眼前那群人慌慌張張跪了下去,嘴裡還喊著聽膩的祝福語,她急了,她又將那人拎了起來,這一次,她生氣了,眼睛沉著,仿佛孕育著風暴:“我問你,在說什麼?!”

“回稟公主殿下,左昭儀薨了……”

武威猛地一個趔趄,差些摔下去。

她轉了個向,朝著皇宮飛奔而去,她並不相信林時七會死。

她走之時,林時七抱著拓跋餘,笑得溫柔,她還告訴她,她想讓孩子好好活下去,不再陷入爭鬥,她說,她要陪孩子長大……

但是終究,她看見了她。

她穿著白衣,躺在了榻上,臉色慘白至極,她的頭發宛若散開的絲綢,柔滑地垂到了地上,而她身上披著的,應當是皇兄從屋頂上扔下來的那件衣服。

如今看來招魂複魄已經完畢。

如今喪葬依然分成葬前之禮、葬禮、服喪之禮三個階段,在每個階段中的具體程序如沐浴、飯含、停屍、小斂大斂、下棺等亦與漢代基本相同。

林時七在大魏並沒有親人,最親的要麼是兒子拓跋餘,要麼是自己的丈夫拓跋燾。

原本這招魂,可以讓侍女來做,可是拓跋燾卻堅持自己親自來,他說他想送她一程。

皇妃自戕,族人治罪。

但是這族人,卻是治不了罪,柔然北魏和平的這幾年,百姓都安居樂業,若是再次戰火燃起,受苦的依舊是百姓。

武威跌坐了下去,手中長命鎖滾落在地上,鈴鐺叮當響著,她死死抓住了門框,手指緊緊摳著,要不是女官驚叫,她還不知道幾乎要流下血來,她回神抬起了頭便瞧見了那些侍女準備給她擦洗。

她擦了擦眼淚,拾起了那塊長命鎖,她命人將一些外頭的掃地宮人喚了過來,她站在了林時七殿外,她身上出現了從未出現的淩厲:“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你們都給我一五一十答出來。”

“赫連皇後帶著一個侍從?”武威聽到這裡其實就已經猜出來了大概。

赫連雪定是希望大魏與柔然結仇的,當然,打起來,兩敗俱傷,那才是她的目的。

所以,林時七的死,肯定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那個小黃門的真實身份,肯定不是宮中的小黃門,定是外頭帶來的,要麼是她拿來威脅林時七的,要麼就是她拿來刺激她的。

林時七自然不蠢,肯定知道自己死了兩國會麵臨什麼問題,所以,她的死就有問題了,不是自儘,便是他殺。

那麼問題顯而易見了,宮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她的手下,一個人何能悄無聲息進來又出去?

很好,赫連雪。

武威笑了起來,望著這位皇後居所的方向緩緩點了點頭,眼神沉了下去。

“主人對你這次錯誤舉動很失望。”一抹人影站在了陽光曬不到的角落,他似乎和黑暗融為了一體,他雙臂交纏於胸前,似乎有些不滿。

赫連雪滿臉不以為然,她擺弄著自己的頭發,仔細瞧著自己的臉,左看右看似乎很滿意:“宗愛,那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

突然她房間裡的拓跋餘哭了起來,大約是醒了,餓了,哭聲哽咽,宛若快斷氣一般,但是赫連雪並不在意,依舊擺弄著自己的臉。

林時七死了之後,那孩子就被陛下交給她撫養了,她表麵上笑著應了,實際上恨不得這孩子早些死。

“哼,也不知道當初是誰主動找我要求跟隨主人的。”那人似乎是對赫連雪如此舉動有些不滿,那抹身影往前走了走,陽光灑在了他的臉上,那張臉白淨嫵媚,正是宗愛。

他從懷裡抽出了一封信,甩給了她:“這是主人要你做的下一件事。”

赫連雪將信拆了開,信上字體端秀大氣,隻是上頭寫的字讓赫連雪皺了眉:“要我養他?”

宗愛似乎很是懊惱,當初他將賀氏推下台階,原想著這孩子沒了是好事,卻未曾想賀氏竟然如此不顧及自己身子又懷了一個,之後他又找過無數次機會給她下一些東西,就是使婦人難產的藥,可這孩子卻依舊活下來了,大約是母體吸收太多毒素,也就這麼走了,這拓跋晃生命力可真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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