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送到客棧之後,裴舞影又找來了大夫為江淺書看傷。
他肩上的傷因為鞭子的倒刺而傷得很深,但幸運的是,沒有傷到筋骨,就連上麵的毒也並不難解。
大夫琢磨了一番後就將解毒藥方寫了下來,裴舞影接過看了一眼便將人留在屋中獨自去取藥了。
江淺書趴在床榻之上,躲避著大夫時不時投來揶揄的目光。
“公子這傷不打緊,但還是養上幾天為妙。”大夫一邊清理工具一邊說道,“不過那位姑娘倒是心細,公子好福氣。”
聽見他的話,江淺書將臉埋進了枕頭裡,心跳如鐘鼓。
不過還沒等他緩過來,就聽見一道戲謔地聲音在屋中響起:
“美人的照顧可是貼心?”
聽見這個聲音,江淺書麵上的紅潮立刻退卻,他沉下臉冷聲道:“浮羅教主專好行爬窗之九流行徑?”
坐在窗沿上的浮羅聽見他的話,立刻跳下來,走到他麵前坐下把玩著手中玉石子說道:“本座先前說的條件你可想好了?”
“教主還是回去吧。”江淺書道,“另學他人武功無疑欺師滅祖,此事在下做不出來。”
“嗬。”浮羅嗤笑,“欺師滅祖的事情你不是已經做了麼?”
江淺書麵色一僵,浮羅雖然看不見帳幔後他的神色,但卻能感覺到自己說中了他的心思,於是有繼續說道:“你本就是極陰之體,修行我教武功再適合不過。否則以你的資質,就算練到死也不能夠到你那師父邊角。”
聽到這裡,江淺書依舊一言未發,但他的手掌已經在不自覺中握緊。
浮羅將他手上的動作儘收眼底,他輕笑一聲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施施然離開了。
離開時他故意將屋門關得響亮,使得榻上之人更加握緊了拳頭,直至血腥味傳來才如夢初醒。
自己窮極一生也無法追上那人嗎?
可若是自己追不上,那人會離開麼?
江淺書抬起手,望著自己掌心的血跡,想到的卻是今日在荒漠的種種。
能在一眾人手中全身而退,這究竟需要怎樣的功力?
回想著她從天而降,漠視一切的眼神,江淺書的心跳又漏了幾拍。
他將臉再次埋進枕巾之中,心裡覺得這人有些過分。
明明成為了他的神祇卻又自顧自的走下神壇,最後又在他以為她會永駐人間時回去。
這樣的人他又該怎麼追上去?
江淺書不知道。
浮羅的話語像是魔咒一般還是縈繞在他心間,久久不曾散去。
客棧正堂內,浮羅坐在角落喝酒,滿意地聽著在座之人關於荒漠的談話:
“聽說了麼,東邊荒漠死人了。”
“小子大驚小怪,荒漠哪裡有可能不死人。”
“不是,死了是二十來人,都是刀傷!”
“哈,咱們這破地方還有人來?”
....
他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含笑聽著他們爭論,恰好此時看見進來的裴舞影,他還友好地揮了揮手,隻是後者腳步一頓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浮羅也不在意,隻是那明晃晃的視線就這麼盯著她,在其身上肆意遊走。看著她將藥交給店家又看著她走了過來。
“咚!”
裴舞影坐在了他的對麵。
“想與裴堂主同座而席可真難。”他撫唇遞上酒壇說道,“賞個臉?”
“不要。”裴舞影冷淡地拒絕。
“真無情。”浮羅歎了一聲隨後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問道,“裴堂主似乎從來不在意本座的身份?”
裴舞影聽見他的話抬眼看過去,見他此時單手托腮正看著她,眼神一瞥便說道:“都是人,有何區彆?”
人這個概念對她來說很模糊,在她看來,比起單獨的個體,人更像是一個貼上了標簽的族群。因為沒有鮮明的概念,所以自然也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產生區彆對待。
“江淺書也是?”
裴舞影白了他一眼。
那小崽子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反派,差點neng死主角的那種,是你這個死變態能比的麼!
浮羅看見她的動作先是一愣,隨即低沉地笑了出來。
或許裴舞影自己都還沒有發覺,方才的這番舉動與她脫口而出的話形成了鮮明的矛盾。
不過浮羅會這麼好心地告訴她麼?
“裴堂主,阿影。”浮羅湊近了一點,盯著她漆黑的眸子突然說道“本座很喜歡你的眼睛,你願意挖了給本座麼?”
臥槽!死變態啊!
裴舞影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手中刀立刻出鞘,直指浮羅,眼看就要削去他的鼻子。
隨著她的動作,原本還算熱鬨的正堂安靜了一瞬,緊接著所有人都默契的跑了出去,隻剩下店家欲哭無淚地躲在角落,哆哆嗦嗦地說道:“客....客官,本..本店..店小本經營,二位能否出去打?”
刀尖在浮羅鼻尖的一寸停下,裴舞影對店家的話置若罔聞,她冷漠地看著麵前麵不改色的浮羅在他鼻尖上留下了一道很淺的血痕。
“阿影真心狠。”浮羅終於是後退了半分,“既然不能給本座眼睛,不如把你的徒弟給本座吧。”
這一次他剛說完便感覺到前額有風吹過,他仰麵,恰好躲過橫劈過來的刀鋒。
裴舞影看著空中飄落的幾縷發絲,“嘖”了一聲後終於是收了刀。
這死變態上輩子積了什麼大德,這輩子竟然能跟反派扯上關係,害得她不能動手!
天知道她剛才忍了多久沒有下重手!
今日遇襲本就讓她心中煩悶了,現在小徒弟受傷不說,身邊又跟了一個死變態,她都快憋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