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成頭發略顯淩亂,眼角腫脹,透出紫紅色,衣服更是慘不忍睹,破破爛爛,布滿了撕裂的口子。
一身混合了汗水、泥土跟血跡的複雜氣味撲麵而來,也正常,都進來了還哪有條件洗澡。
許思成看到劉閃,先是驚訝,很快就轉換成一種無奈的複雜表情,他自嘲般地搖了搖頭。
陸玉喜看到劉閃保釋的人竟然是許思成,也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地就掩飾住了。
“劉翻譯來領他?”
劉閃點點頭,“一個朋友托我過來接人。”
陸玉喜心下暗驚。
他之所以對許思成有印象,是因為這人是他們稽查處的徐參謀指名道姓地要抓的。
還特意囑咐手下的人多多‘關照’許思成。
一看就是有仇的,劉閃竟然能把他撈出來,不簡單啊,這個朋友肯定是比徐參謀要大的。
陸玉喜麵上不動聲色,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
“哎喲,這些人真是的,怎麼把人弄成這個樣子。”
劉閃擺擺手。
“稽查處抓人肯定有稽查處的道理,不妨事的。”
反正拳頭沒打在自己身上,劉閃站著說話不腰疼。
不過劉閃對於許思成還是有些佩服的。
他這麼多天在牢裡,受儘折磨,還沒把事情全交代了。
一是夠機靈,猜到了稽查處沒有證據,不然就‘坦白從寬、牢底坐穿’了。
二是確實也挺有毅力,對‘社會黨’比較忠誠,是個漢子。
要是許思成把劉閃賣‘社會黨’情報的事情說出來。
雖然劉閃有佩姬做靠山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事。
但一番調查肯定跑不掉,他根本沒法解釋清楚自己的情報來源,還真是挺麻煩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吳站長肯定不會跟劉閃合作了。
願意包庇餘則成那是因為後期站長把他提上了副站長的位置,騎虎難下。
吳站長謹慎得很,肯定是想平安落地,劉閃要是有了社會黨嫌疑,航運公司的事情肯定得吹。
所以劉閃準備一會帶他去醫館好好看看傷,算是感謝。
他對著陸玉喜揮揮手。
“我就帶他先回去了。”
陸玉喜對著劉閃拱拱手,“行,劉翻譯慢走,有空一起喝茶!”
劉閃領著許思成走出警備司令部。
許思找劉閃要了一包煙,抖著手,蹲在路邊悶頭抽煙。
有這種反應可以理解,畢竟對於他來說,這段時間的經曆可以算得上死裡逃生。
許思成抽了半包煙,才逐漸冷靜下來,手也不那麼抖了。
他苦著個臉,很沉默,劉閃帶他去醫館處理了一下傷口,還好都是些皮外傷。
處理完傷口,劉閃拍了拍他的肩膀。
“秋掌櫃安排你離開大津,我帶你過去。要不要先給家裡人打個電話報平安?”
“謝謝,老婆孩子都送解放區了,就不打了。”
許思成覺得劉閃肯定是‘社會黨’,也不跟他藏著掖著了。
劉閃還在裝蒜。“什麼區?”
許思成瞅了他一眼,抿著嘴不說話。
劉閃帶著許思成左拐右拐,確定沒人跟蹤以後,叫上兩輛黃包車,前往大津勸業場。
勸業場是舊法租界的商場,二幾年建造的,主樓五層,轉角局部七層。當時建成的時候頗為轟動,到現在來看也還是很不錯。
算是大津的另一個商業中心了。
北麵有不少銀行,南麵是大飯店,東西兩麵散落著幾間低矮的平房。
因為房租不高,地理位置又很好,所以很多公司都願意租這裡作為辦公室。
劉閃在平房裡找到了國維股票公司的招牌,門是關著的,燈也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