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次黑珊瑚過來偵查,用的都是玩偶,正式行動時還是很難避免被發現。
好在弦心石剛才動作夠快,黑暗中那兩名魔法使根本沒看清來人是誰,她們暫時還沒有暴露身份。不過等其他巡邏人員發覺後,拉響警報是在所難免了。
重症區病房大部分位於地下,整座建築在地麵上隻露出一個巨大的鋼鐵穹頂,依附於臨海的岩壁上,方便在必要時能被快速爆破掩埋。
在那樣的意外之後,兩人更為謹慎地向內部推進,沒有再正麵撞上其他警衛。
一間間病房如同沉默的墳塋,全都密閉著,完全看不到裡麵的景象,隻有門上貼著一張張少女們的黑白照片,很多甚至都沒有姓名。
以安魂曲的年紀,本不會被關入這個全是年輕女孩的地方。
但黑珊瑚說她在被發現前抹去了大量個人信息,讓人無法確認她的年齡。魔法少女的本體看上去總是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
又因為她失魂般的流淚症狀過於離奇,才被當作疑似對象監管起來。
[也就是說,他們還不確定她是不是擱淺者?]弦心石問。
黑珊瑚答道:[他們沒法確認她的身份。我也是在去過她上一個居住地後,才找到一些線索,最終尋來此處。
[至於你上次提到的用魔燼確認身份的手段,我認為魔務局還沒有掌握。
[即使他們獲知了這一信息,應該也不會冒險嘗試。雖然這是精神病院,在藥裡混點什麼東西很容易,但他們也不敢冒險,去給這些女孩主動提供變身的機會。]
弦心石點點頭,繼續往病區深處走去。
[不過……]黑珊瑚又說,[我認為通過魔燼強製變身,倒是某些極端條件下替代死痕,或是變身器的好方法。]
[回頭再說這個吧。]
不多時,黑珊瑚就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安魂曲的病房。
她劫持了附近的設備,癱瘓掉電子鎖,又換弦心石上前,隔空解開了機械鎖。
兩人推開房門,隻見一個包裹在束縛衣中的人影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她戴著特製的眼罩,露在外麵的臉上滿是淚痕。對於開門聲她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坐在牆角,微低著頭。曾經美麗的長發被剪得不足半寸,並且斑駁殘缺,令人心疼。
[安魂曲……]儘管明知不會有回應,黑珊瑚還是用神念喚道,[我們來了。]
弦心石走到她身前,半跪下來,用微微顫抖的手解下安魂曲的眼罩。
她看到了一雙空洞得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長時間連續不斷的哭泣,讓安魂曲的淚腺早已壞死,隻能靠眼罩定時滴下藥水維持濕潤。她的雙眼滿是血絲,周圍的皮膚也紅腫發炎,整張臉憔悴不堪。
弦心石抬了下手指,解開她的束縛衣。她瘦得脫相的身體差點要掛不住病號服,弦心石隻好取下幾根皮帶,把寬鬆的病號服重新係緊。
她小心擦乾淨安魂曲的臉,將安魂曲身上疏於清理的臟汙全部懸入半空,安魂曲卻全程都沒有看過她一眼。
在弦心石替安魂曲整理時,黑珊瑚也在一旁做好了人偶。
她又花了兩分鐘完成最後的細化,把束縛衣穿到那個和安魂曲一模一樣的人偶身上,對弦心石說:[走吧。]
為了不讓安魂曲受傷,弦心石沒有抱她,而是操控重力輕輕托起她的身體,準備離開病房。
然而剛剛離開地麵,安魂曲就突然掉了下來。
弦心石心中一驚,急忙查看她有沒有摔傷,卻見她虛弱地撐起身子,抱著雙腿坐在地上,把頭深深埋入兩膝之間。
黑珊瑚不覺出聲驚呼:“她動了!”
又立刻換上神念:[入院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看見她自己做出動作!]
[但這可能不是什麼好兆頭。]弦心石皺眉,[剛才不是我沒控製好,而是她抵銷了我的魔法。]
黑珊瑚用更為震驚的目光看向了她。
弦心石伸出手,遲疑了一下,輕輕扶住安魂曲的手臂:“走吧,安魂曲。”
片刻的沉默後,從安魂曲的臂彎中傳出沙啞的聲音:“去……哪……”
弦心石和黑珊瑚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喜。
沒想到她竟然會有回應!
但想到重力魔法的反常表現,弦心石心中湧上了更多的不安。
“回家。”她對安魂曲說,“我們來接你回家。”
“我已經……沒有家了……”
黑珊瑚也半跪下來,牽著她的小指,額頭抵著她快要埋得看不見的側臉:“走吧,安魂曲,無論如何,我們一起先離開這。”
“安魂曲……是誰?”
黑珊瑚漸漸瞪大了雙眼,緩緩把臉轉向弦心石。
而門外已經響起了警報。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麵對這意外情況,黑珊瑚竟是慌了神,[我感覺,她很不對勁!]
弦心石也察覺到了。
安魂曲身上散發著有如實質的魔力,明明還沒變身,卻讓整間病房像是被擠壓一般,讓人透不過氣。
[警衛包圍過來了,不過還能撐一陣。]黑珊瑚抬起手腕,按下麵板上的按鈕。
懸停在灰島上空的無人機接到命令,當即打開金屬籠,釋放出一批小惡魔獸。這些長著翅膀,喜歡用手到處砸火球的精英級魔獸,足夠外麵的警衛忙上一陣了。
趁著守備力量被引開,弦心石顧不上那麼多,直接抱起安魂曲的身體,往門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