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敢抬頭,轉身飛一般的走了。
雖然這裡是他的家,但是在這一刻,他卻有著一種名為落荒而逃的衝動。
看著那狼狽而去的背影,青喬那冰冷的嘴角不知為何竟然微微上翹了一點,雖然隻是那麼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卻已經有了冰雪融化之契機。
蒲秀才的家雖然不大,但除了臥室、廚房和院子之外,還有著一個小小的書房。
這屋子是父輩留下來的,在千機城中也算是不錯的家當。當他將臥室讓給青喬之後,就一直居住在書房之內。
此時,他進了書房,摸著胸口,感受著那如雷般的心跳,口中絮絮叨叨:“失禮了,失禮了,我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啊,若是被她誤會怎麼辦。哎,今天是怎麼回事,不但熬藥的時候睡著了,就連說話也是語無倫次。”
他自我檢討了半晌,終於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看了眼那有些破舊的書桌,蒲秀才上前,鋪開了紙張。
作為一名合格的讀書人,在心神不寧之時,可以讀書養氣,但練字繪畫也有著同樣的效果。
他的手如同往日一般,朝著筆架上摸去,但觸手之物卻並非筆架。他訝然抬頭看去,卻見一支熟悉的毛筆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手中。
蒲秀才啞然失笑,他分明記得,這支筆自己是貼身藏著的,但是當他有了動筆的念頭之後,它卻是自行出現在筆筒之中,而且還排斥掉其它的毛筆,第一個跳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過,這幾日他已然熟悉了這支筆的神通,對此不以為意。
“你呀,你呀……”蒲秀才另一隻手輕輕地點著這支筆,道:“如此頑皮,也不知道何人能夠降服得了。”
那筆尖微微聳動了一下,似乎在回應著他的話,又像是在反駁著他的質問。
我不是有你了麼,為何還要找彆人?
蒲秀才心中歡喜,莫名的,適才那些忐忑和羞澀一掃而空,他再度變得信心百倍了。
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但一筆在手,天下我有。
胸中自有浩然氣,無懼東西南北風。
這一刻的他,就像是持槍躍馬的大將軍,在自己的戰場上,他戰無不勝。
筆尖落下,自然而然湧出的濃鬱墨汁沾染上了白紙。墨汁湧動,在畫紙上如同驚濤駭浪般的流淌下去。
片刻之後,那畫紙上出現了一顆參天大樹,這樹乾筆直挺拔,樹葉飄飄灑灑,仿佛隨風而動。
雖然畫紙上除了大樹之外,就再無其它點綴。但僅僅是這一顆樹,就仿佛能夠撐起一片天地。
似乎這一張畫紙就是一個世界,而在這個世界之內,已經容納不下其它的東西了。
一畫一世界,一樹立天地。
世界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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