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的黑芒山,比平時更顯冷峻沉寂,深沉似墨。
漆黑的汪洋之中,一道白影跳躍閃爍,視陡峭山勢和惡劣天氣如無物,閃電般向山頂衝去。
很快,白影便登上山頂,身形一頓,正是那隻怪模怪樣的胖貓。
不過其形態和幾天之前相比,又有了很大的差距。
白色的尾巴更顯修長,耳朵、腦袋、嘴巴更加尖聳,白色黃紋的皮毛已經徹底化成了純白。
如果遠遠一看,更像是一隻狐狸。
白狐站在大雨之中,雙眼發著綠光,凝視著前麵的道觀,顯得小心翼翼,擬人化的謹慎。
道觀與平日看上去沒有任何差彆,大門敞開,裡麵漆黑一片, 靜悄悄沒有聲音,似乎主人已經遠去。
白狐卻不敢進去,左右徘徊,又圍繞著道觀走了幾圈,卻始終不敢進入,不敢靠近三丈。
直到不遠的山下,傳來低沉的轟隆聲,喧噪的雨聲都遮掩不住。而零落的燈火,也相繼迅速熄滅,被黑暗淹沒。
白狐更顯焦急,它終於忍耐不住,閃電般撞入道觀之中。
呼!
伴隨著一道疾風,道觀屋頂懸掛的布幡簌簌擺動。
刹時間,空氣顫鳴,一股蕭殺的氣勢衝天而起,宛若實質般橫亙在天空之下。
鏘!鏘!鏘!
幾乎同時,或清冽或渾厚或冷酷或隱幽的劍鳴聲響起,七道劍光直衝天霄,凝成十丈長短的實質劍影,前後左右,將道觀包圍在裡麵。
道觀之內,白狐雖驚不亂。
它低吼一聲,揮爪將麵前一塊蒲團掃開,露出那道陰陽相合的關卡,身形一晃,竟然直接鑽了進去,仿佛隻是一道幻影。
穿過狹長的甬道,它掉落在溶洞裡。
由萬千柄劍組成的七星北鬥下,鎮壓著那座一人多高的圓鼎,隻少了地上那七柄劍。
陣法有缺,隻是圓鼎依舊紋絲不動,似乎毫無察覺。
而隨著白狐闖入,懸在洞底的劍林紛紛震動,劍鳴陣陣,劍光閃爍。
看著這一幕,白狐急了,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
圓鼎仍舊一動不動,沒有回應。
這時,劍鳴聲更加響亮,劍光開始交彙,凝成絲絲縷縷的霧氣,向白狐徐徐纏繞而來。
白狐更急,一邊跳躍躲避白霧的包圍,一邊啼叫。
四周,劍光越來越盛,凝聚的白霧也越來越多,一步一步縮小它的空間,眼看著就隻剩下兩丈麵積。
“啾!”
白狐停下腳步,眼瞳裡閃過一絲堅定,獸口一張,吐出一道白茫茫光束。
“嗡…”
光束尚未靠近,圓鼎便自己震動,粼粼光波擴散開
來,輕而易舉地將白光震散。
而包圍而來的霧氣速度更快,眼看著就要將白狐覆蓋。
就在這時,圓鼎忽然自己震動。
“吟…”
急促的劍鳴聲響起,所有的白霧如受召喚,迅速返回圓鼎四周,如水華一層一層覆蓋上去。
圓鼎的震動幅度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複下來。
“啾!”
白狐更急,一邊叫喚,一邊吐出光束撞向頭頂的劍陣。
隻是劍光如幕,白色光束剛剛靠近,就被驅散於無形。甚至開始分出兩束,向白狐飛去。
白狐似乎能察覺到其中的危機,幼小的身軀飛快騰挪,一邊揮動前爪,激射出青色的爪影,試圖抵擋住劍光。
但劍光一左一右,交叉掠過,如一隻巨大的剪刀,任何爪影、岩石,微微靠近便被斬滅。
儘管跳躍如電,白狐仍舊被劍光擊中,撞飛在溶洞牆壁上。
它慘叫一聲,身軀已經染血。
圓鼎內的人似乎有所感應,劇烈搖晃起來,一個疲憊、蒼老的聲音傳出來:“喬兒,你怎麼能來這裡!”
“父親!”
白狐渾身一震,獸臉上滿是激動之色,連身上的疼痛都忘記了,口吐人言,正是青喬的聲音,“父親,真的是你!嗚嗚嗚…喬兒總算找到你了!”
“誒!”
圓鼎內響起一聲歎息,滿是疲憊,“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你忘了我的囑咐?”
“父親,喬兒沒忘!”
青喬狐目流淚,“但十五年了,喬兒已經有…十五年沒有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