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河水剛剛觸及頭發,就被一層金色光膜阻隔在外。
光膜一點一點,似緩實疾地沿著蒲秀才的身體向下蔓延,等他整個人鑽進水中的時候,光膜的力量剛好覆蓋鞋底。
蒲秀才懸浮在河水之中,絲毫不受四周湧動的暗流影響,仿佛飄在空氣之中,虛不受力。
得益於越發強壯的體魄,他身體各方麵的機能都遠超普通人,尤其是視力、聽力、嗅覺。
即便是現在水中漆黑一片,蒲秀才仍舊能看清十丈以內的事物。
當然,渾濁的區域,他也難以看清。
就像大船下麵,此刻依舊渾濁一片,黃水混著少許血跡翻滾,將所有的事物覆蓋。
不過蒲秀才雖然看不清,卻能感應到,那裡有一道暴戾的氣息盤旋不去。
不用想,肯定是那頭水怪。
似乎也察覺到水中出現了陌生氣息,渾水中猛然浮現一團模糊的陰影,緊接著探出一個巨大猙獰的頭顱,兩眼如燈籠般瞪著蒲秀才。
這雙大眼睛裡,殘暴不減,卻多了一絲遲疑。
顯然,蒲秀才的異狀引起了它的警惕。
“真是一頭既聰明又膽小的畜生!”
蒲秀才搖了搖頭,一隻手拔出背上的觀世鏡,一隻手拿出天闕筆,輕輕一劃。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筆尖掠過,金色的字跡出現在河水中,隨著水波輕輕搖晃,仿佛一根金線。
“果然可行。”
蒲秀才心裡一定,加快了揮筆的速度。
“吼!”
對麵十丈之外,盤旋在船底的水怪,瞳孔中的警惕終於被凶殘占據。
它張開嘴,露出剃刀一般交錯的利齒,低沉的音波
在河水中震動傳遞,挾裹著洶湧的暗流,向蒲秀才吞噬而來。
這一吞,四周暗流如湧,然而波及蒲秀才身邊時,卻是反方向的強大吸力。
一正一反的兩股力道,構成一個由水流組成的堅固牢籠,既束縛著蒲秀才,又吸著他飛入獸口。
幾乎同時,蒲秀才手中的天闕筆也停了下來,一道結構繁複的字符已然成型,落在觀世鏡劍劍身。
吟——
長劍發出清脆的劍鳴,通體被染做金色,足有尺長的劍氣自劍尖延展開來,吞吐不定。
蒲秀才雙手握劍,仍由吸力挾裹,劍刃掠過之處,兩種力道立刻崩潰。
他在水怪驚恐的目光中,整個人化作一道金光,衝入獸口中。
…
河麵。
大船正在緩緩下沉,船尾嚴重傾斜,船艙裡不斷有
水湧入,照此情形下去,要不了多久整艘船都將被河水淹沒。
然而甲板上的眾人卻對此毫無辦法,水怪還在河裡,沒有人敢棄船逃走。
況且這是河中心,距離河岸數百丈,茫茫黑夜活著渡過冰冷的河水的幾率也不大。
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一些人開始往二樓、三樓跑,這樣至少死得慢一點。
“有人落水!有人落水!”一片混亂之中,曹仲卿喊了幾遍,卻無人搭理。
那位錦衣公子洪慎則趴在積水裡,尋找那本舊書,惶急暴躁,全無一絲之前的自信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