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慎嘴裡絮絮叨叨，發出神經質般的笑聲，“再有一個時辰，我就做完了！到時候，嘿嘿嘿…”
一頓筆走龍蛇，工整的字跡仿佛印刷機一樣往答卷上印。仔細一看，那根上好的青狼毫筆都有些禿了。
一個時辰後。
洪慎忽然停了下來。
他愣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手裡的毛筆一丟，看著桌上的答卷，呢喃道：“成了！嗬嗬！成了！成了…”
抓起桌上兩張寫滿的答卷，洪慎隻感覺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喜悅和幸福感擊中，像是走過了千萬裡的沙漠，終於守到了一朵花開。
這種感覺…甚至讓他臨時忘記了這麼拚命的根本目的，隻為這場奮鬥而自豪，隻為這場努力而感動。
他想放聲大笑，告訴所有人，他洪慎就算不是修行者，也能做到修行者都做不到的事。
“哈…”
然而當洪慎剛張開嘴的時候，喜悅表情突然凝固了。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襲遍他全身，整個人冰冷一片，像是大冬天還躺在暖和的被窩，突然毫無征兆地被潑了一盆冷水。
在他眼前，那隻剛剛被他丟掉的毛筆，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桌上。
而在毛筆旁邊，還有一卷多出來的試卷，上麵寫著“衛無暇”三個字。
“謔謔…”
洪慎有些氣悶，想發出聲音呼喊，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筆自動飛起，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抓住，在那張試卷的空白處寫字。
“小心考卷沒了”。
簡簡單單六個字，卻像針紮一樣刺在洪慎心裡。
他慌了，額頭冷汗直流，緊緊將自己的試卷抱在懷裡。
然後，那張衛無暇的試卷在他的注視下，輕飄飄升起，落在旁邊的油燈上。
火焰燃起，攪亂了狹小的考間裡的光線，陰影扭曲，落在洪慎眼裡仿佛有一隻惡魔在張狂地肆笑。
直到整張試卷都燒完，化作一縷青煙和幾片零落的灰塵，他眼前的景象才恢複正常。
洪慎瑟瑟發抖地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不敢動彈，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懷裡還抱著那兩張考卷，都被揉皺了。
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直到對方衛無暇的考間裡傳來窸窣的聲響，似乎睡醒了過來。
洪慎終於小心翼翼地動了動，在沒有觸發什麼危險之後，才敢緊張兮兮地站起來。
他緩緩伸出手，在麵前的空氣中碰了碰，直到所有的空間都掃過，終於鬆了一口氣，停止了有些神經質的動作。
洪慎這才敢確定，那“人”已經走了。
但是看著油燈旁邊那一幾片破碎的紙灰，他的心跳再次加速。
看了一眼懷裡的考卷，又望了一眼對麵衛無暇的考間，洪慎掙紮了一會，還是走出考間，走了過去。
醒眼朦朧的衛無暇發現了他的靠近，有些吃驚，連忙站起來道：“洪兄，你怎麼…怎麼來了？”
“我做完了。”
洪慎勉強應付了一句，絲毫沒了之前的神氣，有些遲疑地問，“你…你考得怎麼樣？”
衛無暇以為他要抄自己的，頓時謹慎起來，含糊道
：“還行吧！”
洪慎繼續哄著眼睛問：“你的考卷呢？”
“洪兄，你…”
衛無暇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去拿考卷。然後他看著考題下麵空空如也的桌麵，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的考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