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第三天下午,鄉試第一場才正式宣告結束。
無數考生從貢院湧出來,彙成擁擠的人流。與進場時的迫不及待和緊張相比,顯得有些依依不舍。
有人滿臉懊惱,有人則一臉失望,更有人直接絕望,涕淚滿麵,哭著走出考場。
當然也有自覺考得好的,頗為自得,信心滿滿,還時不時發出一陣暢快的笑容…
更有生猛的,開始討論起考題、答案,爭辯激烈。
而在考題之外,甲號舍考間的火災以及救火的蒲秀才也成了最熱鬨的話題,還有他提前交卷的事,更是被編排出了十幾個不同的版本。
有擁躉者,當然也會有嘲諷妒忌者。
但無論如何,經過這場考試,“蒲留仙”這個名字再次火爆起來,緊跟著“一畫萬金”未散的餘熱,將他的聲望推上了新的巔峰。
不過在此之前,蒲秀才已經提前一刻鐘離開了考場。
當時貢院外還是冷清清空無一人,畢竟除了極少數人會提前交卷離開考場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是恨不得將時間掰開來用,哪裡會提前離開。
所以即便他隻提前離開一刻鐘時間,也沒有遇到同
行者。
意料之中地沒有看到符伯,自然也就沒有拿到觀世鏡劍。
雖然不清楚是因為宋玉的原因唆使老仆走了,還是這位老仆等不及他跟著主人提前走了,都表明想拿劍,需要去一趟豐湖田莊。
考慮到宋玉離開前怒氣衝衝的樣子,蒲秀才覺得暫時兩人不宜見麵,應該讓對方先冷靜冷靜。
況且一時半會,蒲秀才料想應該還用不到那把劍。
等第二場考試開始,在考場外等著就是。
走出考場,沒有直接返回江邊的烏篷船,他順道去了一趟王承平府上,將昨天在老亭子裡重新畫好的畫交給了他,叮囑了幾句經營聲望的細節,才回到江邊。
這幾天的氣候愈發冷了,連這條大江都結了冰。
白色的寒冰鋪滿了江麵,像一條逶迤的巨大玉帶,不見南北。
寒風呼嘯,卻再聽不到澎湃的浪濤聲,淡淡的孤寂充斥在落日黃昏後的天地間。
蒲秀才一人漫步在江堤上,走下河灘,在細細的沙地上留下一條連綿的腳印。
小船如舊,他點亮了漁燈,來到江邊。
下一刻,麵前的冰麵裂開,一個巨大、圓溜溜的白色腦袋探了出來,發出歡快而雄渾的嚶嚶嚶叫聲。
蒲秀才先是一怔,隨即滿臉驚奇地嘀咕起來:“才三天不見,你就長這麼大了?”
這個大、圓、白的腦袋,自然就是玉藻大王魚大白了。
隻是與三天前相比,它的個頭至少變大了一倍,哪怕隻是探出腦袋,都有水缸那麼大。
而隱藏在冰層下的身軀,則顯現出一截幽深的陰影。
氣象初成!
蒲秀才心裡冒出這個詞。
“嚶嚶嚶!”
大白叫得更歡快了,附近的冰麵陸續裂開,發出鞭炮炸裂似的聲響。
它搖擺著車輪大的雪白魚尾,大浪擊空,一道水屏迎麵潑來。
“死魚!死性不改!”
蒲秀才笑罵了一聲,意念一動,心力勃發,透體寸許。
立刻,水屏從他身上湧過,卻沒有一滴水沾身,仿佛他整個人都不存在一般。
“嚶嚶嚶!”
大白眨了眨兩顆更大更圓溜的眼珠,擬人化的露出疑惑和好奇。
蒲秀才可沒有為它解惑的意思,蹲下身盤坐在旁邊
的礁石上,催促道,“快,把這些天偷吃的都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