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得……”
手法破解完畢,但旁觀者隻覺得毛骨悚然,牙齒打顫的聲音響了起來,書童陳明信更是險些暈厥:“我家公子……公子……怎會……”
但也有許多人,唰的一下,目光猛地看向一個人。
尤其是喬二等官差,不可置信地看向薛超。
因為狄進展示的動作,和當時薛超所做的一模一樣。
區彆隻是,那時薛超是遠遠地走出去,距離數十丈外背對著眾人,院子裡的人隻能看個大概,現在則是清晰無誤地展示在麵前。
實際上,當狄進讓衙役挖出那個雪堆時,薛超的臉色就變得蒼白,此時迎著一眾注視,更是嘶聲尖叫起來:“俺沒有殺人……陳家公子昨日根本還活著……人頭豈會在雪地上……”
這話一出,眾人確實有了疑惑:“對啊!陳知儉不是昨夜遇害的麼?”
狄進環視四周:“你們昨日,誰親眼見到了陳家郎君?”
其他人都搖頭,倒是陳明信低聲道:“我家公子身感風寒,於房中修養,很少出門……”
狄進看向他:“也就是說,證明陳知儉昨天還活著的,隻有身邊的親近之人,但你和吳娘子還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麼?董霸身死,店家尖叫,官差搜查,外麵一片吵鬨,你們能回憶起多少?”
陳明信頭疼發熱,十分苦惱:“我昏昏沉沉的,確實記不得了……”
吳娘子精神恍惚,顫聲道:“奴家……奴家什麼都不知道……”
狄進語氣裡帶著安撫:“不是你們的錯,你們是被下了藥,才會失去警惕心,讓賊人為所欲為……更可怕的是,你們並非昨晚喝下迷藥,而是從前天晚上就開始昏迷,一天兩夜的時間,期間說不定凶手還給伱們繼續灌藥,確保難以蘇醒,對於身體自然是巨大的損傷!”
朱兒這才恍然,怪不得這兩人如此虛弱,若是這般折騰,那他們原本的體格都算是健壯的了,體弱的人一病不起,一命嗚呼都有可能。
林小乙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吳景:“吳壯士?”
狄進也轉向吳景:“而相比起來,閣下的精神就好到不可思議,按理來說,你是習武之人,如果下藥昏迷,藥量隻會下得更大,但你忙前忙後,尋找屍體,卻是看不出半點不適。”
吳景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平靜地回應:“我自幼習武,內家修為有成,自是不懼外邪,何況所謂迷藥之說,全是閣下一麵之詞!依你之意,我家公子前天晚上就慘遭了不幸,而陳書童和吳娘子,昨天也昏睡了一日?”
狄進點點頭:“不錯!事實上也沒人看到他們出來,不是麼?官差要進入房間搜查行李時,都被你斷然製止。”
“但有人聽到聲音!”
吳景看向林小乙,招了招手:“昨日一早,先是有官差要來屋內查行李,後來外麵又不斷喧嘩,公子頭疼,問我外麵發生了何事,恰好這小書童路過,我便向他打聽了情況,還賞了一吊錢,當時吳娘子與我說話時,你就聽著,可有此事?”
林小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我……”
狄進眉頭一揚:“我倒不知還有這件事,但很遺憾,你煞費苦心,特意尋了一位證人,卻是不打自招!”
吳景臉色沉下:“哦?”
狄進道:“店家王厚、廚娘王阿何、夥計小二、夥計小五,這四個人裡麵,有一個凶手的幫凶,給患有身殘的小七不斷灌輸惡鬼害人,冤魂索命的思想,借他之口誤導眾人,但我並不能確定是誰,而現在你告訴我,正是廚娘王阿何,因為四人裡麵,隻有一個女子!”
店家王厚呆住了,看向自己的渾家,王阿何卻沒有望向丈夫,隻是怔怔地盯著地麵。
吳景眯起眼睛:“所以依你之意,此次殺人,是我、薛超和王阿何,共同犯下的凶案?”
狄進頷首:“不錯!你與廚娘王阿何的合謀,估計在她盤下這座客棧時就開始了,這位廚娘在數月之間,一直誘導小七,而你則作為陳家護衛,同樣有領路之責,將陳知儉一行領來此地,他途中受了風寒,體虛病弱,到底是天氣原因,還是你暗中下藥,都很難說!”
“至於薛超和董霸那邊,我倒是不能完全確定,你們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預謀?”
“若有預謀,進入客棧的第一天,官差確實是強闖進來的,董霸要後廚美酒時,也是薛超加以提醒,最後你出麵嗬斥,還自報家門,說出了陳知儉的身份,倒是巧妙的接頭,但這消息上的傳遞實在不便……莫非有江湖勢力的相幫?”
聽到這裡,吳景沉默下去,薛超的臉色愈發慘白。
狄進心頭一動,但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深究,而是開始案情的最終總結:“具體作案過程是這樣的——”
“入客棧第一日,吳景與官差一行產生衝突,實則與薛超接頭,當日下雪,過了晚上,風雪逐漸變小,正是最佳的動手時機!”
“吳景首先讓王阿何送來下了藥的茶湯,讓書童陳明信和仆婦吳娘子昏睡過去,又以陳知儉的名義拒絕了後廚溫好的酒……”
“王阿何接著在酒中下藥,說服店家王厚,將這壺用不到的美酒給董霸送去……”
“吳景將陳知儉帶入客棧外殺害,割下頭顱,藏好屍身,堆起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