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會放心,這個賊首隻要沒有失去理智,就不會這麼做。”
狄進道:“‘金剛會’其實完全可以龜縮不出,他們之所以要殺曹汭,後續又要散播謠言,甚至還準備牽連到長風鏢局,歸根結底,是不確定我們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想儘可能地打亂我們的部署,為其他人爭取安全撤退的時間!”
狄湘靈了然:“這個關頭,‘大爺’如果派出能力不足的手下,那是給朝廷抓出更多賊人,暴露出更多的破綻,確實不會作此選擇!可如此一來,又是怎麼回事?”
狄進緩緩地道:“所以我有了一個猜測,曹汭一案的凶手,會是‘大爺’自己麼?”
“親自動手?‘大爺’不是殘廢麼?”
狄湘靈先是一怔,然後眉頭揚起:“是了!殘廢不代表他沒有武功,歐陽春也是修煉內氣的,那點穴截脈的手法,極為克製我的氣血……”
狄進每日也練武,雖然他的目的更偏向於防身,但對於這個世界的內氣是有所了解的,與武俠的內功完全淩駕於外功之上不同,內氣在這裡隻是習武的一種途徑,並且頗為凶險。
在並州時,狄湘靈傳授武藝時,就曾經說過,內氣需要精妙的教導,若無師父的耳提麵命,自己瞎摸索,稍有不慎就會練岔,後果則是一個健全的人癱掉,一輩子都毀了!
不過“大爺”本就是殘疾,又是意誌堅定之輩,他倒是很適合走這條路,當然真要有所成的話,需要比常人付出十倍的心血!
狄進總結:“從被捕的賊人口中,知道‘大爺’既身患殘疾,又一直有兩個管事保護後,我們便將他當作一個幕後出謀劃策的虛弱老者,此人若是內家好手,無疑顛覆了之前的判斷,這或許也是他敢於留下的依仗!”
狄湘靈倒是有些佩服了,她一向尊敬強大的敵人:“以身做餌?”
“不錯!”
狄進頷首:“盧管事重傷不能出手,楊管事傳人被抓不便出手,‘大爺’在失去兩個護衛的情況下,留在京師,主動出手,肯定也做好了我能看出的準備……難怪他會在曹汭的死亡現場放上那封書信,這次是真的挑戰書了,他要與我短兵相接,以凶手和破案者的身份!”
“六哥兒,你要千萬小心!”狄湘靈麵露凝重:“此人如果身負上乘武功,又是一大把年紀,還發現遼國始終不願開戰,那他在臨死之前,說不定要拉人墊背!”
“很有可能……”狄進肅然地道:“我會好好防備!”
“不行!”狄湘靈斷然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如外戚劉廣義一案中,我去勘察現場,回來將細節告知於你!”
“不行!”狄進同樣斷然道:“此次不比劉廣義一案,凶手要狡詐陰狠太多!姐,伱養好傷勢,後麵自有需要你出手的地方!”
“你不必擔心我的傷勢,我既然出麵,傷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歐陽春當時受的傷確實比我輕,但他年近四十,恢複起來是絕對沒有我快的,事實上我打不過他,卻有九成的把握打死他,當然那樣我也得死,那就不是武學之道,純粹的爭強鬥狠,毫無意義可言了!”
狄湘靈底氣十足,又有著出手的理由:“說起來,胡娘子全家因為宅子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金剛會’的首腦‘大爺’正是罪魁禍首,拿了此賊,也可以去她的墳上祭奠,將房契燒了,以慰其在天之靈,我當時答應的!”
狄進知道這位從不會胡亂誇口,也知胡娘子那晚的自焚,對於姐姐來說確實是一個遺憾,但越是如此,越不能急切,否則更容易落入對方的陷阱。
“我們先冷靜下來!”
他並不一味相勸,而是回到桌前坐下,沉吟片刻,緩緩地道:“姐,你剛剛倒是提醒了我一點,‘大爺’年齡很大了,已近人生的最後關頭,所以才會選擇冒險留下,如果此人真是內家修煉有成,每日精力充沛的狀態能維持多久?”
“這就要看他的歲數,到底是有多大了!”
狄湘靈琢磨著道:“如果此人未滿五十歲,以前又沒有受過嚴重的暗傷,內家修煉有成,是能維持壯年精力的!但我覺得不可能,盧管事都四十多歲了,‘大爺’至少是五十開外的人,又是個殘疾,能比尋常這個年齡的老者強些,就很不容易了!”
“敵暗我明,是他的優勢,年歲差距,是我們的優勢!”狄進微微一笑:“以己之長,攻敵之短,我們何不熬他呢?”
聽了弟弟的計劃,狄湘靈不禁失笑,轉身擺了擺手:“不愧是六哥兒!好,那我去休息了,養精蓄銳,熬死這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