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濬目光一閃:“家嚴曾為曹太尉親衛,這雖非人人儘知之事,卻也不是隱秘,我要自請回避,以免有包庇嫌疑!”
狄進道:“李公與曹太尉有舊,劉知謙身為李公親傳弟子,目前提舉機宜司,更以圍剿無憂洞為重,此案也可以暫時選擇回避,後麵待得平定無憂洞,再行接手……”
雷濬又道:“大榮複是渤海遺民,搜查遼人諜探是他之責,對於其他事宜卻還陌生,讓他這樣的身份搜查勳貴府邸,更難免引發爭議,理應回避……”
好家夥,回避完了!
狄進提醒:“皇城司曾有狂行悖法,紀律廢弛之舉,機宜司要引以為鑒,依律辦事,你們也該詢問另外幾位提舉和提點之意!”
雷濬麵容古怪。
機宜司確實不止一位提舉,兩位提點,還有幾位官員,但那些都是掛名的,並不做實事,這樣的人想想就知道,都是勳貴恩蔭出身,讓勳貴去查曹家?
不過這個流程確實要走一遍,至於是不是耗時良久,那也沒辦法,畢竟機宜司是按照朝廷法度辦事,最是規矩!
“追查‘無漏’,是機宜司的職責,展仲之死,卻也是開封府衙的管轄範圍。”狄進微笑著,最後補充了一句:“你回去將機宜司的辦案態度,轉告明遠吧!”
……
“仕林之意,我已明了,請他放心便是!”
公孫策聽了雷濬的傳話,馬上明白深意,給予明確答複的同時,心裡又難免癢癢的。
對於這種賊人明目張膽的挑戰,他最有興趣了,但正如之前所言,“金剛會”的核心成員抓捕,都是狄進這段時間在京師所為,他根本不熟悉,此時貿然接手,就好比臨陣換將,無疑是大忌。
所以公孫策強行壓下不理智的念頭,目光一掃,看向同樣來到現場的另一位府衙官員,走了過去。
那人正是判官劉景融,喜氣洋洋地迎上,連連拱手:“公孫推官威武,此番滅賊大勝,京師上下一片歡騰,我等是著實出了一口惡氣啊!”
公孫策微笑還禮:“若無大府支持,不得劉兄力薦,也不過是一番空談罷了,在下萬萬不敢居功!”
“明遠謙虛了,謙虛了啊,哈哈哈!”劉景融大笑,本以為這位年輕氣盛,不懂規矩,沒想到還是挺懂事的,得好好結交一番。
公孫策又道:“展仲敗亡,無憂洞內正是最惶恐不安之際,理應趁勝追擊,擴大戰果!”
“是該如此!”劉景融凝重起來:“那洞中還聚有上千賊子,這群惡賊可不好對付,明遠要慎重啊!”
“劉兄放心,我若被一場勝利衝暈了頭腦,就與賊首展仲一樣了!”
公孫策點點頭,開始進入正題:“展仲之死,頗有蹊蹺,他並非重傷而亡,疑似被他人所害,死前留下了信息,凶手似是遼人諜細,還是一位曹姓貴人!”
“曹姓?”劉景融進入現場,看著那已經僵硬的屍體,再細細查看了血字信息,麵色逐漸變了:“曹誘是遼人諜探,還殺了無憂洞的賊子頭目?這曹誘所在的,是哪一個曹家?”
公孫策道:“府衙戶籍,能查到這曹誘出自哪一戶麼?”
“應該可以……”
劉景融眼珠轉了轉:“不過你我忙於無憂洞,此案還是交給朱判官吧,他空閒!”
判官和推官都管理獄訟刑罰,但開封府衙有兩位判官、兩位推官,如今他和公孫策負責圍剿無憂洞的大事,難以分心,理應稟明大府,將此案分派給另外兩人!
公孫策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屍體:“事有輕重緩急,一切聽從大府吩咐!”
陳堯佐得知消息後,果然如劉景融所願,將案件分派了下去,在這位權知開封府的重臣看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清剿無憂洞,平息這場賊人之亂,遼人諜探反倒要往後靠。
趕到現場的朱判官,不由地傻了眼。
機宜司靠追查遼人諜細出了風頭,立了功勳,不少官員都是眼紅的,也想分一杯羹,但不是這麼分的啊……
展仲的身份就夠敏感了,還涉及到那一戶曹家,更關係到貴人孩童,是不是還得去府邸搜尋?
接過案卷,朱判官琢磨片刻,對著跟來的書吏道:“這曹誘隻是姓名,並無表字,是不是存在著同名的情況?”
書吏一怔:“判官所言極是,確實有這種可能!”
朱判官撫須,慎之又慎的語氣,展現出了朝廷官員嚴謹的態度:“那你們可要好好查,千萬不能冒進,明白了麼?”
“是!”
宋廷的執行效率出了名的低,尤其是後麵的冗官時期,一職多官,政出多門,職權重疊,效率低下,現在還沒那麼多冗官,但也快不到哪邊去,畢竟曆朝曆代的朝廷效率都很緩慢,各部門之間互相推諉的情況比比皆是。
所以一旦沒了某些喜歡在三天之內查完案子的卷王,一切重新回到原來的節奏。
十數日後。
夜。
一道身影閃入刑房,從厚厚的一遝案卷中,緩緩抽出了展仲之死的案卷。
期待地翻開,發現隻薄薄的幾頁紙,迅速看完後,氣急敗壞地放了回去。
查著呢!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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