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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還有何吩咐?”
眼見姬四娘被帶了下去,孫三娘這才走了進來。
狄進道:“盜門被滅後,京師的消息靈通之士,有哪幾位?”
“消息靈通的江湖人……”
孫三娘目光一閃,就想到一個人,稍稍遲疑後,還是道:“盜首的弟子玲瓏,曾經負責各路銷贓,如今在大相國寺開店鋪,要不要將她喚過來?”
狄進道:“那位算了,金盆洗手不容易,沒必要將她牽扯進來。”
孫三娘抱了抱拳,由衷地道:“多謝六郎為我等江湖人考慮,除了玲瓏外,消息最為靈通的京師人,就得是各府上的門客了!”
“門客?是了……”
狄進恍然。
彆看普通江湖人滿嘴貪官汙吏,最好打抱不平,實際上真正成了氣候的江湖人士,背後多少有些官府的人脈,正如忠義社曾經是呂家扶持的,為這些大族乾些善後的臟事。
同樣的道理,高官權貴府上的門客,也多是有些本事,又願意受驅策的江湖人,才能得到供養,頤養天年,不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狄進問道:“京師哪家大戶,蓄養的江湖客最多?”
孫三娘想了想:“這倒是難說多少,不過想來身份越高,越重排場的,府上門客數目自是多些!”
狄進喃喃道:“看來是同一家!”
他去過夏府拜會,在寸土寸金的京師裡麵,都是無可置疑的豪宅,而那不是夏竦唯一的住處,聽說城外還有一座占地更廣的彆院,專門調教美姬,想來府上的門客也蓄養在那裡。
倒是不錯,珍奇古玩和江湖門客的線索歸於一條路線,更方便追尋線索。
隻是夏竦如今已經去西北鎮守了,沒了登門拜訪的理由。
所幸這難不倒他,狄進想了想,告彆孫三娘,回了家。
此時展昭和公孫策都不在了,展昭還是去跟了護院首領齊大那條線,公孫策則去尋找同樣被“陷空”偷盜過的受害者。
狄進一路來到書房前,聽得旁邊的屋子裡,傳來書聲琅琅。
此時正有三個人在,狄國賓、呂公孺和楊文才。
楊文才依舊對外界沒有反應,隻是整個人不再絮絮叨叨,每天吃喝拉撒一切正常,顯然是進入消極裝瘋狀態,待得他的傷勢養好,狄進也就接入家中安頓。
狄國賓則是讀書種子,已經寄應開封府,是國子監的一員學生,同樣光榮地成為了張宗順的同窗,今年秋天就要參加人生中第一場科舉,此時複習起來極為用功。
至於呂公孺,學起來最輕鬆,注意力也最分散。
他這年紀對應到後世才是小學生,在沒有人督促的情況下,哪裡會特彆自覺地學習,此刻聽到腳步聲,脖子就伸長了往外探,見到狄進的身影,先是一喜,然後又正襟危坐,規規矩矩地端正讀書。
狄進失笑,招了招手:“公孺!來!”
呂公孺這才小跑出來,到了麵前,規規矩矩地行禮:“師父!”
狄進道:“上次的試卷,你答的不錯,學習本就不靠枯耗時日,勞逸結合更為重要,想去玩就玩吧,在我這裡不必做樣子!”
呂公孺大喜:“師父最好了!我見到公孫叔叔之前興衝衝地走了,是不是有案子了?”
“你倒是反應快!”
狄進沒有瞞他,將案情大致說了一遍,順勢問道:“你上次與夏相公見禮,是不是逢年過節走動時,去過夏府?”
呂公孺點頭:“是的!爹爹帶我去過夏府拜訪!”
曆史上再過幾年,呂夷簡和夏竦的關係會鬨得很僵,彼此敵對,但現在還很和睦,狄進問道:“夏相公的子女,你可認得?哪位嫡子最好溝通?”
呂公孺低聲道:“師父,夏伯伯的嫡子,處境可不太好呢……夏伯伯之前跟他的夫人鬨過,很寵愛庶出子……”
狄進眉頭微動,倒是突然想到了,夏竦的家庭情況確實和普通高官權貴不太一樣。
夏竦的妻子楊氏,同樣是精於文章的才女,本可為賢內助,但夏竦寵愛美姬,漸漸冷落了正妻,楊氏一氣之下把夏竦的隱私告訴她的弟弟,弟弟出麵控告,兩家因此結怨,夏竦的母親和楊氏的母親如潑婦般對罵,一路鬨到開封府衙,成了笑話,夏竦就是那時被禦史台彈劾,外放出去為知州的。
若不是夏竦確實有才華,將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條,就被這後院失火的事情弄得前途儘毀了,而即便經曆了這件事,夏竦隻要還想要士林名聲,就還是不能與妻子和離,故而家中的正妻依舊是楊氏。
不過從他特意弄了一座彆院,蓄養美妾豔婢可見,夫妻倆人的關係也是有名無實了,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金屋藏嬌,庶出的子女生了不少。
這下子倒是真的有些麻煩了。
他與夏府嫡子往來倒是沒什麼,畢竟宰執之子,但庶出子,地位就太不對等了。
眼見狄進的眉頭微微一皺,呂公孺眼珠滴溜溜轉了轉,自告奮勇地拱了拱手:“師父,線索的事情可否交給弟子呢?備考之餘,探探案子,勞逸結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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