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沒看到謝南衣期望中的反應,青年有些生氣,忍不住說道:“當然是那位琉焰宗的首席弟子啊,你的老情人。”
他是故意惡心謝南衣的。這些年,家主這邊靠著謝南衣的關係發展起來,連帶得他們這些長老的子孫都收受到了壓製,平時耀武揚威的日子在家主一次又一次的風氣肅清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謝家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可他們日子卻越來越難,各種訓練,還有家主權勢大起來以後的規矩。長老們被打壓得苦不堪言,根本沒有辦法與之抗衡。
最重要的是謝南衣……
一個以前被他們嘲笑的傻子,憑什麼過得比他們還好。這人心裡又嫉妒又氣憤,可又知道自己不可能拿謝南衣如何,所以便隻能借著裴子軒這人來惡心人。
畢竟裴子軒以為謝南衣是女的才那麼關注他,可他們都知道謝南衣是男子,被盯上肯定心裡不怎麼舒服。
他這麼一提醒,謝南衣倒是想起來這個裴子軒是誰了。當初和琉焰宗的人一起興師問罪的那個,好像是太上長老一脈的子侄。
將麵前人那點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謝南衣笑著說道:“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拙劣的挑釁行為,你是哪位長老的孫子?”
謝安替那人回答:“三長老第九位夫人的孩子。”
“老當益壯啊。”謝南衣諷刺一笑,目光打量著青年,“想必兄姐也很多了。”
謝安一唱一和:“三長老那裡也排不上號的閒人。”
“你!”青年臉色瞬間門漲得通紅,指著謝南衣罵道,“你們不要太過分……”
謝安神色冷了下來,就要出手讓他安靜一點,有人速度比他還快。
未儘的話語隨著倒飛出去的身體一起停止。謝南衣也有些驚訝,回頭果然看到牧奕收回的力量。
他好像有點生氣?
牧奕垂首,冷冽的目光和謝南衣對上,最後化為溫和的春水。隻是再看向那弟子時,依舊冷漠。
如果說之前聽到那個裴子軒的名字他還有些在意,那麼這個弟子之後的滿嘴胡言便讓牧奕隻剩下厭惡。那個裴子軒是誰已經不再重要,牧奕更厭惡他們對謝南衣的編排。
更何況謝南衣和他說過,當年琉焰宗仗勢逼人之事,其中用詞也非常不悅,若真是有什麼關係,為何不去琉焰宗。
謝南衣冒著自身病情加重救了謝家,這人不感謝也就罷了,還用琉焰宗的人來編排謝南衣,其心可誅。
謝南衣勾勾嘴角。按理來說他該阻止牧奕的,但是他偏不。
一來牧奕自己有分寸,不會讓他難做,二來,這人和牧奕比起來算什麼東西,牧奕為他出頭,他不至於為了這麼個人讓牧奕難過。
“這位三長老的不知道第幾個孩子。”謝南衣狀似思考,其實漫不經心開口,“這次回去了就好好在家中休息,儘量彆出來了。當然,你若是對這個建議不滿意,也可以讓三長老來找我,我是個很聽取意見的人。”
說罷不再理會這人,同謝安他們離開。
門房擦了把腦門的汗,心裡嘀咕:這出去一趟就是不一樣,二少爺這性格可不好對付。
另一邊,提前來彙報消息的人已經將謝南衣的消息告訴了葉錦雙,得知兒子回來,葉錦雙先是不敢置信,繼而立即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催促侍從說道:“快,將這個消息告訴老爺,就說二少爺回來了,讓他從商鋪趕回來!”
那侍從點頭,立即飛快地跑出了謝家。
葉錦雙則趕緊收拾收拾自己,帶著侍女向外麵走去。
兩方迎麵撞上,葉錦雙怔怔地看著謝南衣,眼圈當即紅了起來。
比起離開的時候,謝南衣高了許多,看起來卻沒有了之前的病氣。雖然因為之前的病情影響,依舊有兩分孱弱,可比葉錦雙印象中好了太多太多。
“娘。”謝南衣湊近,笑著呼喚她。
葉錦雙立即紅著眼睛迎上來,又氣又急:“你這孩子,這麼久了,才回來。”
話語聽起來是責怪的,可裡麵的心疼與想念卻做不了假。
又盯著謝南衣好好看了一會,發現他精神很好,身上的病也基本沒了蹤跡以後,葉錦雙這才放心,有時間門去觀察謝南衣身邊的人。
謝安她自然知道,可一旁這長相出眾的孩子她卻沒見過。想到謝南衣信裡說的事,葉錦雙心裡一驚,大約有了幾分猜測。
牧奕由著謝母打量,見她神情,就要自我介紹:“伯母……”
剩下的話隨著謝南衣拽拽他的袖子而停止。牧奕不明所以看著謝南衣,卻聽謝南衣道:“娘,我們先進屋再說吧,我爹呢?秋靈呢?”
“哦,對,先進屋,你爹在藥鋪呢,秋靈修煉呢,等晚上你就見到了。咱們先進去聊聊。”說完,又對侍女們說道,“待會和我二少爺有話要說,你們在外麵守著,若是老爺來了,再讓他們進來。”
謝安也一同離開了,正好他有事要和棲桐城的人交接,於是和謝南衣說了一聲,暫時離開了謝家。
葉錦雙感慨道:“謝安做事越來有模有樣了,聽說他前段時間門剛剛突破了金丹?”
謝南衣點頭:“還得感謝鬱叔帶他,不僅修煉上,經營這些也有鬱叔幫襯。”
謝南衣這些年回信中,偶爾會說一些宗門的消息,所以葉錦雙對他口中的鬱叔也認識,知道是在說鬱管家。
又問了宗門好幾件事,最後聊到了七姑治好了病,慶幸說道:“你師母人好,自然吉人自有天相。”
謝南衣忽然想到什麼,詢問道:“娘,到現在都還沒有兄長的消息嗎?”
葉錦雙臉上的笑容立即失落了兩分,繼而搖頭說道:“沒有,自從家裡情況好了些,我們又加大了尋找的力度,可還是沒有線索,幻海山那邊也攪混水,隻按照原來的話,說是失蹤了。”
謝南衣說道:“當年我在慶烏城參加城主宴,本想著去幻海山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可惜也無緣進去。”
葉錦雙立即說道:“那是他們沒眼光,而且你沒去還好,現在的師門多好啊,去了幻海山,裡麵還不知道是什麼醃臢東西。”因著謝鴻雪的關係,她現在對幻海山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身邊人這一致的回答讓謝南衣哭笑不得,心裡又感覺暖暖的。畢竟若非偏心他,哪能說得這麼斬釘截鐵。
“不過兄長隻要命牌安好,那就說明還有機會查明究竟,娘,你到時候給我一張兄長的畫像或者錄下來的影像,我回去以後,讓鬱叔也幫忙查查吧。”
葉錦雙有些不好意思:“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人家啊?”
“他們不會在意這個的。”謝南衣說道,“師門很好,大家相處像家人一樣,哪會因為尋人這種事情就覺得麻煩。”
葉錦雙頓時鬆了口氣,繼而又高興起來。能在找謝鴻雪的事情上多條路,她當然開心。心裡正思索著之後要從哪找個謝鴻雪的畫像或者影像,外麵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繼而房間門的門被人一把推開,謝君如從外麵走進來,激動地看向謝南衣的方向。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謝君如喃喃。當初謝南衣要出去拜師,夫人因為謝鴻雪的事情,害怕謝南衣也出事,所以攔著不讓去,他雖然也擔心,可最後還是咬牙讓孩子出去闖蕩了。隻是心裡還是因為這件事情忐忑不已,就害怕謝南衣吃了虧。
雖說後來謝南衣有了好的師門,還幫襯起了家裡,可謝君如卻不覺得他這路一帆風順。肯定是中間門受了苦的。
“爹,先不著急說我,你們看看這是誰?”謝南衣將牧奕推到父母麵前,從他肩膀側邊探出腦袋,臉上也掛著笑容。
終於按照答應好的,將牧奕介紹給父母,他自然也開心。
牧奕霎時間門緊張起來,被謝南衣按住的肩膀正了正位置,認真說道:“伯父伯母,我是牧奕。”
等到自我介紹完,他心裡驟然一鬆。
單單剛才這句自我介紹,就讓他覺得比和一隻化神期的妖獸搏鬥還來得緊張。
謝父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他,隻是他們之前沒有幫牧奕,害怕他心裡有怨恨,所以一時間門不敢開口認人,如今牧奕語氣溫和,態度上也沒有任何不滿,終於讓謝君如鬆了口氣。
“好!”他拍拍牧奕的肩膀,紅著眼睛說道,“回來就好。”
一想到這孩子家破人亡,四處流浪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為牧奕難過。幸好幸好,最後誤會解除。
葉錦雙笑著說道:“知道你們要回來,你謝伯伯特彆激動,如今看到你們平安,他就放心了。”
兩人的態度讓牧奕之前的緊張煙消雲散。雖然之前謝南衣一直說,謝父謝母其實很關心他,但是直到這一刻,對上兩人關心的眼神,牧奕才知道,這都是真的,不是謝南衣安慰他的話。
並非牧家不受歡迎眾叛親離,也有人在關心他們。
幾人重新坐下調整了一下情緒,謝君如說道:“聽南衣說,你們在同一師門,而且你修為已經很強了。”
謝南衣立即搶答:“牧奕現在已經是化神中期的修為了。”
謝父謝母立即一驚,盯著牧奕的眼神都有了變化。他們兩個一個尚且在化神前期一個在元嬰大圓滿,沒想到牧奕卻已經這麼強了。
若是沒了伯父伯母這層身份,他們見了牧奕怕還得稱一句前輩。
最終,謝父感慨道:“英雄出少年啊。”
牧奕立即說道:“多賴師門的教導。”
葉錦雙看出他的緊張,笑著說道:“在我們麵前不要客氣,把這裡當家就好。”
“對啊,我們關係這麼好,我爹娘同你的爹娘沒有區彆。”謝南衣湊近,在他耳邊說道。
他聲音雖小,聽到謝父謝母耳朵裡卻明顯得很。謝君如讚同點頭,牧奕的遭遇他也覺得惋惜,再加上謝南衣每次在家書中對牧奕的百般誇讚,所以對牧奕的印象那是頂頂好,對待牧奕那就是親近的子侄。
可葉錦雙偏偏聽出了兩分彆的味道。
目光在兩個年輕之間門轉來轉去,葉錦雙先是看了一會笑意盈盈的謝南衣,繼而又看牧奕。明明是冷淡的性格,可在謝南衣的話結束後耳朵卻似乎有點紅。
兩人旁若無人的氣氛也讓人覺得插不進去。
葉錦雙神色一動。卻沒有說什麼。
晚上,將謝南衣和牧奕安排好房間門以後,葉錦雙在床上翻來覆去,半晌都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