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腦子裡湧出一股不祥預感,莫非這姑娘……
不會吧,兩個人隻是初次相遇,應該沒有這麼簡單,可不能火星撞地球,生出沒必要的情愫。
即使後世都沒有這麼快傾心,更不說這個落後的年代,人的感情正常情況下都會被道德和父母壓製的死死的。
千萬不要,還想著撮合她和王浩峰呢,可不要把自己絆進去。莫說他有米雅麗,不會接受彆人,就算沒有,他也不會去叨擾兄弟喜歡的姑娘。
“哈哈,怎麼,你要給我介紹啊?”
柳春燕抿抿嘴,低頭揉捏著衣角,似乎在糾結什麼。
“開玩笑的,我有對象。”
“啊……?!”
柳春燕身體微微抖了下,但很快又恢複平靜,抬起頭的時候的,臉上已是很淡然的表情,“那還真是可惜。”
“不過我那位兄弟暫時單身,他人很好,老實能乾又疼人,要是那個姑娘嫁給他,肯定能享一輩福。”
“嗯,是啊。”
對於餘秋堂很明顯的誇讚和舉薦,柳春燕隻是客氣笑笑,並沒有太多反應。
“那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見吧,好好照顧老柳,替我謝謝他的槍,等我有空再去看望他。”
“那你可一定要來。”
柳春燕這句話又提高聲音,但就像是一個噴嚏,打的時候的還以為驚天動地,張嘴醞釀半天,最後卻收的悄無聲息。
“好,”餘秋堂點點頭,搖搖手轉身離去,走了一段路,他又回頭看了眼,發現柳春燕還沒走,便笑著喊道:“你要是有時間,也可以來我們村玩,到時候帶你去山裡的。”
“嗯。“
這次,再沒有說啥,兩人徹底離彆。
剛要轉過醫院走廊,迎麵突然撞到一個人身上,他倒是沒什麼,那人卻被撞得差點摔倒,他一把伸手拉住對方。
是個比他大幾歲的年輕男子。
身上的衣服臟兮兮,塗滿了各種淤泥和腐葉的顏色,下擺還被什麼掛爛了,有點像是濟公活佛的破袈裟。
“乾什麼啊,不看著點。”
那人不耐煩嘟囔聲,甩開餘秋堂的胳膊,越過他的身體,就朝前麵跑去。
狗東西,搞得我好像撞到你身上似的。
餘秋堂搖搖頭,也沒想理睬。
走過鏤空的醫院花廊,他下意識又朝柳春燕看過去,發現剛才那個撞他的人,正在和柳春燕說著什麼,手舞足蹈,顯得很是焦急。
柳春燕似乎並不想理睬他,走了幾次,都被年輕人重新拉回來,最後索性使勁掙開,可年輕人依然跟在後麵,消失在住院部。
餘秋堂心裡大概有個猜測。
但這與他也沒關係,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還沒有那麼熟稔。
人家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為好。
他走出衛生院,看到王浩峰正百無聊賴地靠著騾子車,腳下一個小石子被踢來踢去,猛然抬頭看到餘秋堂出來,急忙迎上前,“搞定了?”
“嗯。”
餘秋堂坐到騾子車上,看看天上的最後一抹夕陽,又看看手表。
“走吧,回去估計天就黑了。”
“那個……”王浩峰湊過來,嘴張了幾次想問什麼,卻最後啥都沒有問出來,轉身跳到騾子車上,鞭子高高揚起,又輕輕落在騾子屁股。
“逮~~球!”
騾鈴輕響,騾子搖搖頭,緩慢踏步前行。
車上兩人保持著暫時的沉默,一直沿著衛生院門口的小道走到快要插入大道,餘秋堂心裡歎息聲,“峰子,你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啊……沒沒,啥看上?!”
“看你臉紅的樣子,看上就看上,這有什麼大不了,要是真瞅對眼,回去就找你們隊上的長輩,或者做媒的人,等老柳病好後問問唄,成不成,總要試試才知道。”
“你……看出來了?”
“這不廢話嘛,你就差將喜歡人家姑娘貼到臉上,咋能看不出來,也就是你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深呢。”
“哦。”
王浩峰被兄弟拆穿心思,沒有預想的難為情,反而倍覺清爽,身體也輕鬆很多。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看她很順眼。”
“那就是了。”
餘秋堂作為一個過來人,自然明白男女關係不同階段,這個時代的人不會像後世那樣,直接說‘我喜歡你’,‘我愛你’這樣的話,看的順眼,就是一句最好的表達。
“但我覺得沒啥希望。”
“怎麼說?”
“她太耐看了,我們村裡就沒這麼好看的姑娘,肯定有很多人都想找她,我有沒有錢,沒有地方,連像樣的彩禮都拿不出來,門不當戶不對,那配得上人家嘛。”
“這都不是問題吧。”
餘秋堂即使知道王浩峰說的都是事實,但那是沒有他存在的情況,現在既然他都重生了,還把王浩峰納入他的小夥伴,那過上富裕日子,本就是指日可待。
“咋不是問題,你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不懂這些事,”王浩峰比餘秋堂大兩歲,這時候開始顯示他年長的“權力”,“你是不知道啊,這女人看男人,就是看一個家世。
家裡老人在不在啊,能不能幫忙乾活,有沒有地方,有啥家具,給多少禮金等等,這些都要考量,你要是啥都沒有,那對不起,沒人願意跟你。”
看餘秋堂隻是微笑,似乎並不相信自己所言,王浩峰又補充道:“其實你想想,這也不能怪人家姑娘,父母將她們養那麼大,突然就成了彆人家的人,除了逢年過節,人影都見不到,不給父母點補償,也說不過去吧?”
餘秋堂點點頭。
這個年代的男女關係和後世還是有很大區彆。
女兒嫁出後,真的很少回娘家,而且和娘家要嚴格算清楚賬目,例如彼此借了錢,一定要還。
即使父母生病,女兒也不用出錢,都是兒子出。
若女兒出了錢,等父母痊愈後也還給女兒。
所以夫家給娘家一些禮金做補償,還算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