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堂覺得這個話好像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聽過,仔細一回味,好吧,是前世他給兒子說的話。
看來人到一定年齡,好像對讓人成婚有種本能的需求,反正就是喜歡說,看到適齡而沒有將找對象事情放在重要位置的人,抓住一個是一個,就是不能放手,堅決要乾涉到位。
餘秋堂能怎麼樣呢。
對麵坐的是自己的老師,那自然人家說什麼,自己就隻能聽著唄。
這年頭的學生,對老師有種本能的敬畏,不僅僅是老師真會打人,而且在於這時候的老師,是真心想教育學生做人的道理。
不管成績如何,他們總是不厭其煩讓學生們保持正氣,走正道,堅決不能為非作歹,將人品塑造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
“老師給你說,這事反正你要放在心裡,知道不?”
“要是不找,你會不會抽我教鞭?”
“你這孩子,”李老師笑了笑,“小的時候教訓你們,是希望你們不要走歪,現在都長大了,還打啥打。”
“哈哈~”
不得不說,不管人多大年齡,能聽到老師這樣說,都是一件溫暖的事。
正說著,張甲申回來了,和他一起還有個人,竟然是個“老熟人”,餘秋堂他們七隊的生產隊長餘蛋兒。
餘蛋兒本來跟在張甲申後麵說著什麼,突然看到餘秋堂站在正廳外麵,頓時一愣,立刻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自從上次被餘秋堂抽了一麻繩,這還是第一次見麵,一瞬間兩人都想起上次的事,餘秋堂倒是不覺得什麼,還能保持隨和的笑容。
餘蛋兒卻覺得餘秋堂這種笑純粹是故意嘲笑他。
心想你小子也太過分了,上次打我一麻繩,我還沒有找你事呢。
今天就算是冤家路窄,你也不用對我這個樣子,是故意要挑戰我的耐心是吧?
張甲申看到餘秋堂站在站在門口,立刻想到他的來意,頓時心中一喜,剛要和餘秋堂說話,卻想起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餘蛋兒。
他身邊站住腳步,對餘蛋兒說:“你先回去等著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你孩子年齡還小,勉強讓上一年級學習可能跟不上,反而給孩子太大壓力。
還是老老實實等到明年來吧,不過要是班裡麵位置多,我也可以額外破例放進去。我們肯定歡迎所有想讀書的孩子,希望都能接受到教育,為祖國的未來做貢獻。”
餘蛋兒看張甲申都這樣說了,自然也不好繼續追著他說啥,隻好客客氣氣對張甲申表示感謝,然後出門回家。
張甲申將餘蛋兒送出門,順便將門從裡麵插上,這才笑容可掬回來,邊走邊對餘秋堂說,“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我還想著大概要等幾天。怎麼樣?東西搞到了沒有?”
餘秋堂笑著點點頭。
李春娥在裡麵聽得真切,便將手中的毛線丟在旁邊凳子上。走出門外喊上張甲申,朝西邊側房走去。
餘秋堂也跟在後麵。
“瞧這就是餘秋堂給你打的麅子。”
餘秋堂接過話茬,“因為我們打的時候是在山裡。如果不及時處理。好的肉就會。口感變差,並且有可能部分腐爛。所以我們我們把麅子都解決掉了,我給你帶的這隻,大概有三四十公斤,算是個大麅子!”
“真不錯呀?三十多公斤的麅子,我還沒見過呢,快讓我看看。”張甲申很激動,幾次準備越過妻子身體,先對麅子肉過過眼癮。
說是對麅子感興趣,其實對麅子帶來的效果而興奮,他這個年齡,已實在耽誤不起,若是有機會,也隻剩最後的的可能,必須要努力抓住這點“餘溫”。
“急啥,又不會跑了去,給,你看看這是不是麅子肉?”
李春娥倒沒有張甲申激動,可能是對那種事情已經放棄希望,也就是不想讓丈夫失望罷了。
張甲申打開袋子,仔細看了眼裡麵的肉,有點拿不準,“秋堂,這就是麅子肉?”
“如假包換。”
餘秋堂笑著說,“我哪能騙您呢是吧,你聞聞,麅子肉聞起來是股帶著鹿肉的土腥味,又好像有點羊肉的膻味?”
“還真是。”張甲申點點頭。
“這不就是了,麅子肉就這個味道,你們要是煮水的話,可以裡麵放點薑絲,這樣會去掉一些腥味。”
“好。”
張甲申將袋子口係好,三人又回到正廳。
坐好後,張甲申打量餘秋堂半晌,笑道:“沒想到啊,秋堂你還真有這種本事,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餘秋堂笑道:“也不是靠我一個人,和幾個朋友一起到深山走了趟,運氣好,算是碰到一隻。”
“這樣啊,那還真是辛苦了。”
張甲申說著,手伸進裡麵的襯衣口袋,掏出錢從裡麵數了三張遞給餘秋堂,“給,這是我買麅子的錢。”
餘秋堂急忙站起來拒絕。
心裡暗暗擔憂。
這老小子不會出爾反爾吧,他可不是隻想著賣麅子肉給他。
“張老師,這是我專門幫您弄的,咋能收您的錢,你就放心吃吧,如果有效果,我再幫您弄就是。”
張甲申卻起身,將錢塞到餘秋堂手裡,“你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侄子的事我和教務主任研究過了,本著不放棄一朵花朵的教學理念,收下啦!”
“啊,那真是太感謝您,太感謝學校了。”餘秋堂聽到這件事終於落實到位,也是有瞬間的喜形於色。
“我侄子能上學,多虧張老師幫忙,這麅子就當是我一個學生孝敬老師的,您就不用給我錢了。”
張甲申擺擺手,示意餘秋堂不要嘗試將錢塞回去,“我們不來這個,餘秋堂同學,讓你侄子入學,雖然是破例,但並沒有違反原則,你要是因此感謝我,給我送禮,那才是讓我犯錯誤。”
“可是……”
“不要再說了,你要是還這樣,那我隻能請你現在離開我家。”
“是啊秋堂,你就收下吧,你們張老師一輩子都這樣,不會平白無故接受彆人好意。你能幫他搞到新鮮的麅子肉,就是幫了大忙,錢肯定是要付你,畢竟你是冒著危險好不容易獵到。”
李春娥看不下去,也在邊上勸說。
餘秋堂眼看事情走到這份上,知道再堅持反而是畫蛇添足,便不再繼續堅持。
隻是心裡暗暗感歎,人果然有雙麵性,他隻記得張甲申以前喜歡體罰學生,卻不知他其實是個很注重廉潔的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