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餘秋原過來轉了趟,說是二叔回來,並沒有買到麝香,準備明日去隔壁市裡看看。
餘秋堂心想估計也懸。
榮城近山,相對來說更容易出現山貨,這邊若是都沒有麝香的影子,跑到隔壁的懷陽,肯定幾率更小。
於是準備晚上回家收拾收拾弩箭和槍支,做好這幾日進山準備。
他對奶奶的感情肯定不如父親,更是做不到像二叔那樣不遺餘力地孝順,甚至達不到三叔這樣“忍辱負重”。
但他有能力去獲取麝香,自是不能置之度外。
有時候,兒女是父母的債。
而很多時候,長輩同樣是晚輩的債。
你享受過他們對你的養育,就無法張個嘴叫囂你有自己絕對的權力。
做人,終究是要講良心。
除非有那種確實沒有愛,隻是一味壓榨子女的家長。
但這種家長畢竟少。
大部分家長都如同餘得金這樣,內心深處當然深愛著孩子,隻是缺乏愛的能力,也沒找到正確的愛的方法罷了。
因為米雅麗腳受傷,餘秋堂索性代替米雅麗,幫著姐姐準備晚飯,更是準備了兩瓶散白,等大家晚上散場後,吃點東西,喝點小酒解解乏,心情會更舒暢。
當然他也注意控製量,每個人喝一杯就好,免得喝多回去路上出事。
總之,餘秋堂曾經吃過苦,所以這輩子有點能力,儘量會照顧下身邊人。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獲得好名聲,好人緣。
這些無形的財富,暫時看起來沒啥效果,但從長久來看,或許是某個重要環節,能突然發揮難以預想的作用。
他當然也沒忘記,抽空將烤的乾饃給米雅麗送進去,米雅麗昨夜已經吃過一個,今天再吃也就沒啥意外。
“謝謝。”
饃烤的金黃焦脆,看來是用了心。
柴火烤饃若是稍微不留神,就可能烤出焦黑,能完全烤的這麼好,看起來就很有食欲,真的很不容易。
米雅麗心裡既感動,又有點緊張和畏懼。
總感覺餘秋堂就像有一雙能看穿她一切的眼睛,能操縱她意識,神秘不可見的手。
自己不管想什麼,做什麼,喜歡什麼,他都知道。
明明很多事,她誰都沒告訴,甚至家人都不知道。
簡直真就像神仙一樣。
她昨天,尤其是今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到底咋回事呢。
難道真如他所說,他是在夢裡和自己相遇,所以才了解到自己這麼多秘密。
這也誇張了吧。
想想也不可能。
但若非如此,他又如何知道的呢,真讓人難懂。
若是……
若是萬一啊,她們真那啥了,自己豈不是就像一張透明的紙,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如果兩人關係好,那一切都好說。
可萬一鬨翻了呢,生氣了呢,那他依然明白自己,自己卻不知道他如何想,豈不是很不公平……
“我和你哥說過了,在病好之前,你就住在這裡,和秋菊一個房間,秋菊,你要好好照顧麗麗姐姐,知道吧?”
“知道了,堂堂哥。”
餘秋菊這幾日的氣色稍微好轉點,但依然不能見風,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藏在廚房或者這邊房間。
米雅麗很喜歡這個文靜的小姑娘,餘秋菊也喜歡米雅麗這種陽光的性格,包括餘春梅,三人關係相處的蠻好。
“我還是回去吧。”
“小姐,你也不希望,你的父母看到?這個樣子吧?”
餘秋堂開玩笑。
“?”
“你腳受傷了,父母肯定要擔心啊,那以後還咋讓你出來乾活。還不如讓你哥回去告訴二老,說是你在這裡住著,晚上還要收拾事情,等過幾天腳好了再回去,他們也不會知道,就不會擔心。”
米雅麗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但很快就想到自己什麼洗漱和換洗的衣服都沒帶,餘秋堂仿佛看穿她的想法,直接說:“你是隨身用品,可以讓你哥幫你帶來,至於洗漱之類的,村裡小賣部裡都有,我明天給你送來。”
“不用你送。”
“不要客氣,我們都是江湖兒女,一直這麼客氣,見外不是。都說相逢就是緣分……”
“胡扯。”
米雅麗被逗笑了。
這個家夥,就是喜歡胡扯,頓不頓說些有的沒的,小詞整一大堆。
餘秋菊靠著牆壁,正在看一本故事會,不時透過薄布看向兩人。
她雖然年紀小,卻也能看懂這兩人之間的曖昧。
心裡既好奇,又向往,又喜悅,又悲傷。
故事會裡很多的美好的愛情故事,有情人經曆艱難磨練,最後基本都能成眷屬。
但她也想過自己,幾年後就到了相親的年齡,可自己這個樣子,哪會有資格相親呢。
誰能接受這樣的她?
可能那種叫愛情的東西,從來就不會來到她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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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秋堂等餘春梅忙碌完,兩人結伴回家。
為走捷徑,兩人沿著地梁橫穿,經過一個台子,他率先跳下去,看餘春梅要費力慢慢下來,索性一把將姐姐給抱下來放到地上。
“哎呀。”
餘春梅被嚇了跳。
下來後,想到了什麼,不由笑出聲。
“你笑啥,姐?”
“想起小時候抱你,你太重了,也是這樣的台子,結果我們兩人都摔在地上,還把你額頭摔個疤……”
餘春梅說著,在黑夜裡看了眼餘秋堂。
但星光黯淡,隻能隱約看出個輪廓。
“時間真快。”
餘春梅感歎,“那麼小的一點點人,轉眼就長成這大小夥子,可惜紫二娘沒有看到。”
餘秋堂笑笑。
提到母親,他反而沒有餘春梅這樣感慨。
不是不愛母親,隻是時間實在相隔太久,母親留在世上唯一一張照片,還是和父親的結婚照,被父親保存的很密實。
時間久了,母親的樣子甚至都記得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