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堂心想我強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你老這才發現,還是以前發現了,但就是舍不得誇獎你兒子。
走出山腰,能看到村口的時候,天竟然全部放晴了。
剛好看到最後一絲夕陽。
映紅的半邊天,讓還沒有來得及散去的雲彩,被穿上火紅色的圍裙。
父親停下腳步,看著太陽足足幾分鐘,輕聲嘟囔句:“紅的跟血似的。”
餘秋堂不解,這種天象不代表著明日會是大晴天嘛,難道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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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村子,父子倆分道揚鑣。
臨彆前,餘得金說不行的話,可以幫餘秋堂親自雕刻戶對。
餘秋堂想想,沒有拒絕。
父親的木工水平很精湛,雕幾個戶對絲毫不在話下。
而且這也是父親主動願意做。
解決了戶對,剩下就是門當的事。
這需要專門的石頭,可以在市場購買,也可以自己去山裡采挖。
餘秋堂讓直接購買算逑。
跑到山裡背石頭,怎麼看都有些無聊。
接下來幾日,餘得金親自過來幫他雕刻戶對,米文忠原本請了木工,說好的活被截取了,還有點不高興。
但看到餘得金手藝,頓時服氣了。
在餘得金乾活時,一直圍著他身邊,又是發煙又是倒水,不住向他學習手法。
餘得金或許是心情好,也會給他說說。
餘秋堂原本想趁著這幾日,好好休息幾日,以飽滿的精神給大房上梁。
但下午剛吃完飯,就看到一夥人正急急忙忙向這邊過來。
定睛一瞧,為首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小學的校長張甲申。
後麵還跟著他那位數學老師,也是學校的副校長,楊老師。
還有一些人,部分麵熟,有些則是陌生。
其中有三個女人哭哭戚戚,滿麵驚惶,走路都靠人扶著。
這其中有一位,還是他們同隊的人。
按輩分,要叫餘秋堂叔。
餘秋堂以為這些人要乾嘛去,這條路前麵的儘頭就是山,難道要去山裡。
卻看到他們竟然在岔路口拐彎,向這邊走過來。
正在納悶,就看王浩峰從人群後麵一溜煙跑到前麵,邊跑邊喊道:“堂堂,堂堂!”
餘秋堂看他這個樣子,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就聽到王浩峰說,“快幫幫忙吧。”
隨著王浩峰話音剛落,人群也來到餘秋堂麵前。
原本這邊是臨時堆放磚頭的位置,最近磚頭用的差不多了,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碎磚,像個垃圾場。
那三個女人沒有絲毫忌憚,直接上前普通就跪在餘秋堂麵前。
餘秋堂大吃一驚,急忙避開。
這邊人對跪拜看的很重。
女人一生除了結婚,再就是長輩去世才跪,可如今,直接麵對餘秋堂跪下來,肯定不是啥簡單事。
餘秋堂瞪了眼王浩峰。
心想你這個小子,心善倒是心善,可你一直拉著我作甚嘛。
“秋堂叔啊,救救我們的孩子,救救孩子啊!”
其他兩個女人隻是哭,半天不說話,還是隊上這個女人認識餘秋堂,帶著哭腔喊。
旁邊其他人也是議論紛紛。
而張甲申走到餘秋堂麵前,“秋堂同學,這事隻能讓你幫忙了。”
餘秋堂徹底被這些人搞得一臉懵懂。
什麼孩子,救命的,有病的話,趕緊去醫院啊,我能做什麼呢。
可看眼前形勢,分明事情很緊急。
於是他急忙拉著張甲申在邊上,“張老師,這到底咋回事,發生啥事了?”
“都怪老楊!”
張甲申看了眼不遠處的楊老師,一臉煩躁,“他們班有三個學生,這次考試成績不好,他就讓學生們在操場跑圈,隻要停下來就挨教鞭。
還不讓他們放學回家。
結果學生們還是跑了,可他們沒有回家,等到家長找到學校,才知道三個人都沒回去。
這才慌了。
四處打聽,有人說孩子們跑進山裡……”
“啥,你說孩子們跑進山裡?!”
餘秋堂下意識看眼天,太陽都已經落山了,就差最後一口氣天黑,這個時候跑進山,那……
“要是其他地方還好,可這山裡一般人也不熟悉啊,尤其是晚上,就是大人進去也可能找不到方向,更不說三個孩子。
這不,我們想來想去。在我們村裡麵,若說誰對山裡麵比較熟悉,那肯定還數你,所以找你來幫忙。
看在老子老師麵子上。也看在這些家長養孩子不容易的份上,你幫幫忙去山裡走一趟,幫她們找找孩子吧!”
餘秋堂這才弄清楚原委。
也難怪王浩峰會跑的這麼快,在他心裡,除了自己,這種事彆人肯定搞不定,他一來是熱心,二來是覺得做這種事,能讓自己得到彆人尊重。
沒辦法,他就是這麼個粗線條的家夥。
不過,眼下這事,他卻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做好事他並不排斥。
有這個能力,他肯定不忍心三個孩子在山裡出事。
可問題是,他擔心給這些人太大希望。
孩子下午放學是兩點四十分,現在已經快六點四十,足足四個小時。
以他們的活力,不知道能跑多深。
關鍵是,山這麼大,也不知道具體方向。
天又黑了,視線差的要死,即使他也無法非常清晰看到東西。
而野獸們,大多都是晨昏性動物。
傍晚是出來覓食的高峰期。
即使是他,也真的很難保證,跑進山裡麵,可以把孩子們帶回來。
萬一沒有帶回來,那這些人的怨氣,肯定會轉移到他身上,到時候將有無限的麻煩。
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
他已經深有體會。
好人特彆難做!
做好人之前,還是得先保護好自己。
他可沒有像王浩峰這樣單純,像個沒腦子一樣,直接就衝上去。
上次救老柳也是這個樣子。
他還在猶豫呢,王浩峰就直接衝進去背人了。
這種莽撞性格,一般人根本受不了。也就是他,知道那家夥從小就是個熱心腸,一直沒有變,才能勉強忍得下去。
“求求你了,孩子,幫我們看看孩子吧,我給你跪下了。”
他正猶豫呢,那邊幾個母親又過來跪在麵前,身旁跟著的其他人也很痛苦。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著他看。
沒看到男人,估計是已經進山了,但餘秋堂知道這種時候,普通人進山都是白搭,把自己能帶回家就算不錯。
而這個時候,這邊動靜也引起乾活的人注意。
猛地一看,還以為這邊有人來鬨事打架呢,大家夥兒直接順手抄起家具就衝過來。
近前看,原來是幾個哭哭啼啼的女人,還有一群臉色黯淡的男人,一時不知這邊發生啥事,個個傻在原地。
餘得金手裡還帶著刨子,剛才正在刨木頭呢,聽說兒子這邊打架,立刻就帶著過來。
他看眼眾人,不解地走到餘秋堂身邊,將他拉在邊上,“啥事,這麼多人找你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