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人卻沒有放過她們,為首的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看到她們,立刻迎上來,眼睛像刀子一樣剮草丫的臉,“你怎麼在這兒?三海呢?我兒子呢?”
草丫低頭不說話,另一個老頭卻一把拽住草丫的胳膊,將她捏過來,“草丫,你爹呢?他哪去了?是不是你喊的冤?你要害死我們家嗎?你知道你爹已經將族長家給的銀子花光了嗎?你不坐牢,我們拿什麼錢還族長?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他拖著草丫往裡拽,“快跟我進去,好好跟大人說那周富貴是你打死的。”
張素娘見公爹要拽走女兒,她忘了害怕,立刻拖住女兒的手,“不行!草丫沒有殺人,她不能替王三海抵罪!”
王老頭用那雙陰森可怖的眼睛涼涼掃了她一眼,“我就說草丫最是孝順,怎麼會忤逆我,定是你攛掇她。你個不下蛋的母雞,我們王家待你不薄,嫁進王家十八載,你都沒能給我兒子留個根,你已經被我兒子休了,怎麼有臉來管我們家的事。”
剛剛看完一場熱鬨的百姓正打算離去,聽到這兒有爭吵,又很快聚攏過來。
這年頭女人不能生兒子跟殘疾沒什麼區彆,都要被人歧視的,張素娘被眾人用異樣的眼神瞧著,麵上漲得青一陣紫一陣。
陸藍紫氣了個倒仰,她攥住草丫的胳膊,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著他,“按察使明察秋毫已經查清事情原委,你兒子故意阻礙衙門辦案,已經被收監。不是你說替就能替,你一個為老不尊,送自己孫女去死的不慈之人,你算老幾敢推翻大人的審案結果?”
王老頭被她罵得身體顫抖,王老族長得知這消息,站不住了,立刻上前跟衙役打聽。對方敷衍地點了下頭,“她說的是實情。”
王老族長一個倒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王老頭被他的哭聲弄得心裡發毛,王三海要是死了,他家還不上錢,老族長還不要了他的命。他攥著草丫的胳膊,眼裡閃爍著一個陰毒的光芒,“好好好!既然都說我不慈。我倒要看看我把你賣到青樓,誰敢出來阻攔?”
張素娘跪在地上抱著草丫不撒手,“公爹,你饒了草丫吧,她是無辜的。不是她的錯,是我認出了她。你要怪就怪我吧?”
陸藍紫聽了他的打算,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偏偏他的所作所為完全合情合理,一股怒火從兩肋竄了上來,她指著王老頭恨聲道,“不就是十兩銀子嗎?我給你!”
王老頭抓草丫的手頓住,那雙渾濁的眼睛打量陸藍紫,看她這身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他轉了轉眼珠子,獅子大開口,“二十兩!”
陸藍紫陰惻惻道,“我勸你識相些。我可不是你能敲詐的對象。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知曉這世上有些人天生窮命,得了意外之財突然不明不白死掉,也是常有的。”
王老頭的臉色驟然大變,她這話很明顯是在威脅,偏偏她還沒動手,就是衙役也不敢拿她。
他情不自禁鬆開手,退後兩步,色厲內荏喊道,“這可是縣衙,我要是出事,衙門頭一個找你。”
陸藍紫笑了,她從袖口掏出一把瑞士軍刀,“你說得沒錯。但我不缺錢,而這世上許多人都缺錢,你說有沒有人主動為我解決你這麼個麻煩呢?”
王老頭身子抖了抖,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族長,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他腦子像是打了結,好半天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崔文忠帶著衙役走過來,陸藍紫衝他笑了笑,“大人,我想買個丫頭,請問在哪辦手續?”
崔文忠神色複雜看了她一眼,又扭頭看向旁邊的衙役,示意對方帶她辦手續。
衙役一怔,他不是文書,這不屬於他的工作。可是縣令已經被關押,他也沒膽子敢惹這尊大佛,屁話不敢說,示意陸藍紫跟上。
王老頭還沒要出高價就被衙役以不容拒絕的姿態裹挾著往裡去了。
陸藍紫很快辦完手續,帶著王老頭去超市領銀子。
十顆沉甸甸的銀子墜手,王老頭這才恍過神,他不敢看陸藍紫,這人是個姑娘,但她的眼神讓他畏懼。他拿眼瞅草丫,還想說幾句好話,卻被陸藍紫阻礙視線,她態度尤為惡劣,甚至是不耐煩,“既然你將她賣給了我,以後她的生死跟你們王家無關。不許再出現在她麵前,趁我還沒發火,趕緊滾!”
眼瞅著圍觀群眾聚攏過來,王老頭不想丟人,麻溜滾了,他手裡拿了這麼多銀子,被這些人看到,肯定會眼纏,他得趕緊還給老族長,要是被人搶了,可要出大事的。
見他走了,張素娘牽著草丫的手就要給陸藍紫跪下,被她搶先一步扶住,“彆動不動就跪。要不是怕他糾纏不清,我也不會要你女兒賣身,終究是入了賤籍。”
張素娘是個知好歹的人,“東家心善,您是為了我們好,我一定會好好給您做活。草丫也會的。她以後就是您的丫鬟,您隻管使喚,不用客氣。”
陸藍紫看著神色木訥的草丫,這孩子被王家人教傻了,眼神呆滯,反應也遲鈍。跟之前的張素娘有得一拚。
陸藍紫看著她瘦弱的身體,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與其說她是人,不說她是行走的提線木偶。她能要求一個木偶靈活嗎?顯然不行。
陸藍紫沒說什麼,“以後就讓她打掃樓上房間,後院也交給她。”
隻是打掃衛生,這點活對於農女再簡單不過,張素娘拉著女兒又要磕頭,見東家不喜,又改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