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崔玉卿趁著快下工時,店裡沒什麼客人,時不時過來告訴她些消息。

比如新任縣令已經到任,她三叔正在與新縣令交割。

比如之前的案子已經判了,王三海被判秋後問斬,縣令被發配邊疆充軍,王父買通官府,被判流放,王傳宗妨礙辦案,坐牢五年。

不知不覺過去兩月,夏收正式開始。

牙人過來通知陸藍紫,要帶她去郊區查看莊園。

夏收之後要快些犁地,這樣才不能耽誤下季播種。

陸藍紫自是欣然應允,這邊旱地種的是苞米、黃豆、高粱。她要前去看土質,再確定看看種什麼莊稼更好。

如果是沙土地種西瓜、玉米、花生、棉花、胡蘿卜都很不錯。

她家小時候住在農村,十二畝地,水田和旱地都有。每到夏收,學校會放假,讓學生回家割麥子、栽水稻。雙搶就是跟老天爺爭時間。老師們家裡也種地,一刻也不能耽誤。

後來搬到鎮上,家裡的地也沒撂下,因為用機器收割,也能省不少事兒。

她有十幾年種地經驗,隻看什麼土質就能知曉適合種什麼莊稼。

陸藍紫要去鄉下,一個人肯定不行,劉大郎想跟著一塊去,護她安全。但店裡隻有他和郝掌櫃,他一走,郝掌櫃一人支應不開。陸藍紫說什麼都不答應。於是張素娘跟著一塊去。

在超市養了幾個月,乾癟瘦弱的張素娘麵上有了血色,人也精神,瞧著也隻比她實際年紀大個四五歲,萬一劫匪是個老鰥夫,不怎麼挑的話,興許也會將她擄走。

這年頭兩個女人獨自上路還是有危險的。劉大郎是個操心命,“兩個女人還是不安全。要不然關一天店?我護著你們去?”

陸藍紫拒絕了,倒是張素娘想出一個主意,她有個同鄉老把式,腿腳不好,種不了地,經常往返縣城和王家村幫忙帶人拉貨。由相熟的人帶路,不用擔心被人坑騙。

這事就算定下了,牙人和陸藍紫一行人坐著牛車。

這牛車就是牛在前麵拉,後麵有個板車。遮不了太陽,挑不了雨。

三人坐在板車上,能空出不少位置,但是這一路都是土路,坑坑窪窪,差點沒被陸藍紫跌散架。

她不暈車的人,下車時,差點把膽汁都給吐出來。

牙人和張素娘也沒好多少,兩人也是麵色如土,站在原地緩了好半天。

牛車還要返回城拉人,約定下午再過來接他們,揮著鞭子調頭走了。

牙人抹抹嘴角,指著不遠處的莊子,“就是那兒。裡麵住著一家子,收莊稼時,長工也住在裡麵。彆看灰撲撲的,地方寬敞得很。”

陸藍紫點點頭,牙人又指著莊子右側的農田,那裡有不少農民正在彎腰割麥子。

此時太陽還不算太烈,要是到了晌午,再摳門的地主都得讓農民歇個晌,免得中暑。

陸藍紫看著這些稀稀拉拉的麥地,問牙人,“這麥子畝產能有多少?”

牙人一愣,隨口回答,“兩百來斤吧。”

陸藍紫默然,現代用化肥,畝產能達千斤,如果不用化肥,可能隻有五六百斤。

她問牙人能不能幫她找十畝水田,“就在這附近,我想一塊種了。我給他們每畝一千文的補償,田稅也由我交。我隻種這一季,下一季會還給他們。”

離莊子比較近的水田就這幾家,農民就指著種地過活,她給一千文補償也是不想他們無路可走。

牙人瞪大眼睛,每畝給兩千文補償?這可是打著燈籠的好處,傻子才不同意。他們自己種,除去交給朝廷的賦稅,一季水稻也就能得一千五百文。雖然大榮開國皇帝許諾“量入為出、永不加稅”,但是隨著土地兼並越來越明顯,地方官巧立明目,加了許多彆的賦稅。

一千五百文的稅裡,隻有四百文是田稅,另外的一千一百文是各種雜七雜八的稅。

現在陸藍紫要給他們補貼兩千文,相當於他們白得九百文的補償,還不用他們自己辛苦做活。至於不種田,他們吃什麼?可以找地主重新賃地。賃不到水田,賃旱地也行啊,總歸不會虧本。

牙人忙不迭道,“行,我去幫你去談。你先四處看看。”

牙人極力促成這筆生意,生怕陸藍紫反悔,張素娘有些急了,“東家,你怎麼要給他們這麼多補償?你這樣可虧了。”

陸藍紫笑道,“如果按照他們三百斤的畝產,我確實是虧了,但是我有自己的種子。畝產可達七八百斤。”

七八百斤自然是沒用化肥的效果。

陸藍紫的超市有許多超出這時代的東西,遠的不說,就說衛生間那洗漱池、抽水馬桶,張素娘沒那個見識,也不認得。要說種地,這可是她的專業領域,張素娘怎麼可能相信,她頭一個念頭是,“東家,你莫不是被人騙了?咱們村地主家上好水田,畝產也還不到四百。那還是精心伺候的結果。畝產七八百斤,這怎麼可能。”

陸藍紫也不解釋,隻說讓她見到時候就知曉了。她下了田,這的確是非常好的沙土地,土質疏鬆,透水透氣性強。牙人沒有誆她。

兩人走到田裡,長工們忙著割麥,看到她們也沒放在心上。隻是快到晌午,他們回去歇息,故意走過來,朝她們取笑,“娘子們找誰啊?”

這些長工有些年紀已經大了,卻娶不上媳婦,看到女的就湊上來。

陸藍紫眉頭倒豎,狠狠瞪回去,“找你們主家。我找他們租地。”

長工有些不信,抬著下巴問,“你家男人呢?怎麼是你們兩個女子出來談?”

陸藍紫沒有挽發,也看不出她的年紀,像是十八,又好像更大些。但是總歸不可能未婚。隻有悍婦才能這麼凶。

看著這些長工圍住她們,張素娘嚇得渾身發抖,攥住陸藍紫的胳膊,抖著嗓子道,“我們說的是真的。”

明顯人都能看出來她在虛張聲勢,長工們伸手想碰過來,陸藍紫已經出手,嘩啦一聲,那長工發出一聲慘叫,右手血流不止。

其他長工嚇了一跳,他們往常也會調戲落單的小娘子,欣賞她們害怕的神色,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硬茬子。

怕她發瘋,也怕事情鬨大,回頭再吃了牢房,長工們忙退後兩步,看那受了傷的長工。

他手確實受了傷,但是沒有傷到藥害。有位長工隨手從地裡拔了兩根帶刺的草,用嘴嚼碎就將它敷在傷口上。這藥草陸藍紫也認識,叫七七芽,有止血效果。農村比較常見的草藥。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地主見他們聚在田裡,以為他們在偷懶,背著手滿臉不快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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