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藍紫將銀錠扔回錢箱,她將目光看向張素娘和草丫。
張素娘知曉陸藍紫要造反,她心裡不是不害怕的,但是彆人有家可回,她卻是無路可去,這時候也隻能跟著表態,“東家,我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一輩子都聽您差遣。”
陸藍紫也不指望她們有什麼大的覺悟。畢竟從小到大就沒拿過主意。她點點頭,示意她們幫忙。
四人將空箱子搬進屋,張素娘和草丫在灶房做飯,陸藍紫和張思瑤則回了二樓。
張思瑤憋了一路,“陸姐,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陸藍紫好笑,“殺了他們,誰給我種地?再說了,農村人護短,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有人說農村人是淳樸的。那他一定沒有在農村生活過。真實的農村生活是粗暴的爭搶,為了爭水,相鄰的村落經常乾仗。因為一點口角互毆也是常態。在村民們眼裡,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村上門找茬,就得削你。
打架是他們張顯力量的方式。隻有村子團結,他們才不會被人欺負,所以他們抱團一致對外,她一點都不稀奇。
若是將他們全都殺了。這當然可行,可是她的損失一定不比他們少。
張思瑤默默點頭,“估計明晚縣令就該來拿我們了。”
陸藍紫也沒當一回事,“我想造反,頭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他們,早晚的事。”
張思瑤囁嚅著嘴唇,“可惜我們才發了幾天種子,我還想多發些呢。”
“沒事兒,隻空一天。等我們把這個縣城占了,我就命村民們全部換上我的種子。”
“那你之前怎麼不這麼做?”張思瑤想不通。
陸藍紫歎氣,“河南的百姓還等著救濟糧。我要是占了流水縣,官府不會派人過來催糧,隻會派兵過來鎮壓。我們晚一天沒事,可河南的百姓等不及。”
張思瑤還沒聽說這事,她在京城倒是聽說上頭已經派了欽差大臣過來了。沒想到糧食是從江南運過去的。不過仔細一想,從江南運的確更節省時間。
“當然我也在等袁三公子幫我運人,但是現在情況有變,咱們也得改變策略,我打算……”
雙方正討論著,張素娘過來敲門,示意兩人下樓吃飯。
陸藍紫停住話頭,與張思瑤一塊下樓吃飯。
看著桌上有葷有素,六菜一湯,陸藍紫有些納悶,“今兒怎麼了?做這麼豐盛。”
張素娘抿了抿嘴,低下頭,“可能就這一頓了,得吃好點。牢飯不好吃。”她示意大家多吃些。
陸藍紫撲哧一聲笑了,卻也沒有糾正她。
當真津津有味吃起來。
張思瑤就沒有陸藍紫的好脾氣,反問張素娘,“你怎麼就知道我們一定坐牢呢?”
張素娘呆了呆,用一副“你是傻子嗎”的眼神看著張思瑤。這種問題還用問,“自古民不與官鬥。”
“可我們有槍。”
張素娘的見識有限,她壓根不知道陸藍紫手裡的槍已經超出這個時代,因為她連刀都沒見過幾回,又哪裡知曉朝廷沒有槍呢。
她下意識道,“他們也有吧?”
張思瑤噎得不輕,因為她也沒見過這時代的火銃,也不清楚射程,隻能吃下這啞巴虧。
張素娘卻是不吐不快,過了今晚,她明天很有可能就死了,大東家和二東家是主犯,她就是從犯。此時不說,以後就沒說話的機會了。她有些激動,“我知道二東家看不上我。可是我覺得您還是太衝動了。有些事情忍一忍就得了。何必非要爭強好勝。到頭來連命都要沒了。”
張思瑤臉色不好看,剛要發火,張素娘嚇得打了個嗝,她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
陸藍紫趕緊打圓場,“這事兒不怪思瑤,是我指使的。你們也彆擔心,官府不會拿我們怎麼樣。”
張素娘剛剛鼓起的勇氣就這麼憋了回去,草丫依舊是一聲不吭。
翌日一早,陸藍紫等的人並沒有來。不說陸藍紫,就連張素娘都覺得奇怪。殺人那麼大的事,官府不可能不追究。更何況其中一名死者還是舉人的爹。
張素娘犯起嘀咕,“難不成那張家村的人沒有去報官?”
她哪裡知道張家村的人在他們出了張家村沒多久,就兵分兩路,一路去縣衙報官,一路去府城通知舉人。
張舉人的大哥馬不停蹄趕號能縣衙擊鼓鳴冤。他是舉人親大哥,縣衙再忙,也能抽出時間見他。
他順利見到縣令,一把鼻涕一把淚事情經過說了。他倒是個清醒人,故意把他家放印子錢以及找人攔路搶劫的事隱去,隻說陸藍紫仗著人多勢眾,欺人太甚,手持猛火利器殺了他父親。
縣令得知在他治下發生如此喪心命狂的大案,自是勃然大怒。當知曉陸曉紫有一把火1銃,他恢複冷靜,琢磨該如何將人捉拿歸案。
他先是讓張家人寬心,表示會等衙役催課回城,明早就會派人將一乾人等全部抓拿歸案。到時開堂審理。
整個縣衙隻有五十多個衙役,大半都被他派去鄉下催課。隻有十多個留守人員,根本沒法對付賊人。
他說的入情入理,張家人也能理解,這才放心離去,打算明早就到縣衙門口等候傳詔。
縣令讓衙役將他客客氣氣送出去,他放心走了,卻不知事情很快就生了變故。
夜晚宵禁時分中,縣令被崔文忠請去酒樓,問了此事。
縣令隻是七品,自然不敢在崔文忠麵前拿大,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全說了。
崔文忠問他可有把握將人抓捕歸案?又該如何避免火1銃不會傷及衙役及百姓性命。
縣令被他問得啞口無言,一時也不該如何是好,忙跪下向崔文忠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