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六百人打贏一萬人?”
李家村,李族長依舊盼著收回自己的田地,在陸藍紫得到朝廷大軍即將前來時,他後腳就收到消息。
這場期盼已久的戰爭讓李族長鬱氣一掃而空,他當晚就吃了三碗米飯,還奢侈得殺了一隻雞犒勞自己。
但是希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當十人為一組被串成一串排隊編入軍營時,李承祖沒再看下去,馬不停蹄將這噩耗告訴父親。
李族長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很難相信,曆史上以少勝多的戰事並不少,但是如此懸殊還是頭一遭。
李承祖艱難地點了點頭,“爹,兒子親眼所見。那妖女用的是炮1彈,隻發了一顆就將皇甫鬆炸死了,他的兩名副將趁亂跑了。那些士兵直接繳械投降,她現在正讓士兵和吏目們整編隊伍,安排這些人修路呢。聽說她要將流水縣打造成四縣彙聚之地。”
流水縣並不靠海,跟四個縣接壤,若是路被她修好,將會有源源不斷的貨物被運送出去。
李族長頭一歪,驚厥倒地不起。
不提李家村,就說京城這邊。崔文忠回到京城進展並不順利。
他想要辭官帶領族人遷到流水縣,奈何他並不是崔氏家主,做不了全族人的主。
他將利弊得失分析給父親,對方卻覺得他得了失心瘋,不僅沒有聽他的話,反而覺得三兒子發了癔症,要找道士為他驅魔。
崔文忠無法,隻得將自己重生身份據實以告,又說了幾件即將發生的大事。
其中一件就是他斷言皇甫鬆絕不是陸藍紫的對手。她手上有仙法,彆說六百士兵,就是六個,她也將十萬大軍殺死。
前世打到最後她才亮出她真正實力,那時候整個朝廷官員都是她的死敵。
現在謝甲歸田還來得及,隻要乖乖聽話,將錢財全部上交,她不會要他們的性命,甚至才華出眾的人才,她還會重用。
他這話說起來容易,但是崔氏幾百年家業憑白送給彆人,崔老太爺如何肯答應。
父子倆竟見不合,崔老太爺更是躲著三兒子,遲遲不肯見他。
崔文忠勸服不了父親,整日鬱鬱寡歡。直到他收到侄女崔玉卿的包裹。
這是流水縣的行商帶來的。流水縣生產的雨鞋是京城熱銷產品之一。
下雨天穿的雨鞋,高邦直立不會浸濕腳。
許多官員覺得它比官靴還要好穿,不僅結實耐用,而且黑色亮麵更顯身份。
雖說一雙鞋要百兩銀子,但是對於高昂俸祿的官員們還不放在眼裡。
崔文忠打開包袱,將幾樣流水縣新品擱置到一邊,他先拆開信封。
信裡寫了陸縣長近日做的事情。
將田產全部收歸公有。讓名字添上母姓,而且是放在父姓之前。
這兩件事無疑讓崔文忠都為之動容。
其實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但是他那時遠在京城之外,並不知曉她如此做的緣由。
而侄女貼心地寄來兩份報紙,上麵刊登的正是她寫的兩篇報道。
這篇文章的標題是《為何王朝逃不過三百年魔咒?》
曆朝曆代的封建王朝都在三百年後走向滅亡。秦15年,西漢210年,東漢200年,西晉東晉合計150年,隋40年,唐290年,北宋南宋319年,元90年。
為何沒有一位王朝能世世代代傳下去?
那是因為主要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必須以激烈手段改變的地步。而通常都由農民率先揭竿起義。
封建社會的主要矛盾是農民階級和地主階級的矛盾。當地主階層占有越來越多的土地,農民就隻能淪為佃農。
農民唯一能養家糊口的來源就是土地,當他們的土地被地方地主(也包括官吏)搶走,再遇上天災**,農民隻能淪為佃農,當遇到天災時,他們依舊無法生存就隻能成為流民。當流民的人數越來越多時,這股勢力就連縣衙也不能小覷。他們會利用組織武裝力量奪取縣城,又因為不懂得治理地方,隻知索取,也必定被朝廷圍剿。
而那些奪走農民土地的地方富豪由於掌握更多資源,實力增強,會削弱中央集權。當中央對地方的掌控越來越弱,財政來源就會越來越少,王朝被推翻也是必然。最終群雄逐鹿,勝者為王。新皇登基後,土地也會重新分配。新的統治者會免稅三年,讓百姓安穩生息以鞏固自身統治。
三百年一次輪回,沒有一個王朝可以逃脫這個宿命。
想要讓百姓不造反的路隻有一條,那就是實行土地公有製,沒有買賣就沒有剝奪。農民的田地就不會被豪強們奪走,國家政權也會一直穩定下去。
崔文忠拿著報紙和信立刻去書房,找到父親,好說歹說讓他先看完兩份報紙。
崔老太爺眉頭越皺越緊,這無疑是一篇顛倒朝綱之舉。王莽篡朝時就實行過王田製,把鹽、鐵、酒、幣製、山林川澤收歸國有。
這文章通俗易懂,道理也說得通,但在崔老太爺看來卻是一文不值。
崔老太爺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她隻說土地兼並會導致王朝不足三百年,可為何不知自己此舉會令她的統治連二十年都撐不到?”
王莽篡位僅十五年,就因為觸及大地主,官僚及商人的利益被砍死。
現在陸藍紫此舉比王莽隻多不少。畢竟王莽當時可沒有將母姓冠於父姓之前,她顛倒尊卑之舉隻會加劇她的滅亡。
崔文忠搖頭,“父親,王莽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百姓未受其利,先受其害。而她的改製卻不同。她給的高產種子可以活萬千百姓,她還免費為百姓開智。她無需儒生為她彰顯名聲,那些無產者會世世代代記得她好,為她著書立說,奉她為聖人。而且她還有更為先進的武器,在流水縣時,我就親眼見她殺過流寇。”
崔老太爺捏著報紙,眼眸幽深,許久不曾言語。
崔老太爺這一拖又是半個月,這天他在書房練字,他的大兒子崔文耀從外麵急匆匆歸來。令兒是大朝會,上完朝要去衙門處理庶務,他怎麼這個時間就回來了?
崔老太爺滿臉不讚同,“你三弟任性妄為,你莫要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