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豈能公開？”
“為何不能？”
道玄急了，蒼鬆卻是冷笑連連：“你是怕自己虛偽的麵具掛不住了？怕你這個掌教身份從此以後不能服眾？”
“還是怕影響到自身的聲譽？”
“可事已至此，你又能如何呢？”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自有定論。”
“我已將此事儘皆道出，你又能奈我何？”
“讓我幫你想想，不如···殺人滅口？”
道玄眉頭緊皺：“蒼鬆，你！”
小竹峰首座歎道：“蒼鬆，你過了。”
“有些事···”
“住口！”
蒼鬆冷哼：“你懂什麼？”
眾長老：“···”
你這樣，顯得我們很呆啊。
誰勸就噴一句住口？
他們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本來以為林凡帶人來找事，大家都對他沒任何好感，結果現在，三言兩語之下，你卻突然跳出來了，還跟我們內訌。
這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他們想勸。
但蒼鬆確像是發了瘋一般，根本不給機會。
逮誰咬誰。
給他們氣的夠嗆。
“有趣。”連伯笑了：“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出往事。”
“哎，你們啊。”
火昆侖搖頭晃腦：“若是這位蒼鬆所言屬實，那位萬劍一何罪之有？非但無罪，還是大大的功臣啊！怎能將其處死呢？”
“的確如此。”蕭靈兒點頭。
雖然在她看來，如果自己的師尊走火入魔、六親不認，自己必然不會想辦法殺了他，而是會想辦法救他，可若是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彆無他法之下，為了避免師尊為禍蒼生隻能將其斬殺···
縱然自己不會同意，日後會於其一
刀兩斷，卻也沒辦法怪罪於他啊。
更不會將之斬殺。
畢竟，這雖然的確是弑殺，但情況不同，情有可原。
要說處死···
那就更過了。
聞聽此言。
蒼鬆頓時熱淚盈眶。
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了，自己容易嗎？！
如今，終於有人認同自己，雖然都是外人，但隻要認同自己，那他們就是好人！
知音呐！
知音難求！
攬月宗他們沒毛病！
蒼鬆慘笑一聲：“道玄，你聽到了嗎？”
“外人尚且如此。”
“你這個同門，當真就那般鐵石心腸？”
“依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為之！當初，萬師兄在弟子之中呼聲最高，崇拜者最多，你怕他成為下一任掌教，所以，你落井下石、用手段害了他！”
“也唯有如此，你才能順理成章成為青雲門掌教至尊，對吧？”
“你倒是說話啊！”
“告訴所有人，我說的，對是不對？！”
道玄的麵色更白。
原本他站著，強提精氣神，時刻準備一戰。
但如今，他卻重新坐回蒲團之上，麵上沒有多少血色，苦笑連連：“原來如此。”
“原來，這些年來，蒼鬆你一直是這般看我。”
“當真是好城府啊，這些年來，都不曾泄漏半點，這攬月宗，便是你找來的幫手吧？”
“你···想殺了我，想要奪取掌教之位？”
蒼鬆一愣：“？？？”
看向林凡等人，嘴角不由自主開始抽搐。
我什麼時候這麼想了？
你神經病啊？！
但話不投機半句多，甚至，他還想故意氣道玄，便道：“是又如何？”
“慢著～！”
林凡舉手：“你們扯皮無所謂，還請莫要給我們腦門兒上扣屎盆子，我們不樂意接。”
蒼鬆無語。
看向林凡的目光格外幽怨。
我都腦抽的幫你到這種地步了，你們把‘虎皮’讓我披一下怎麼了嘛？
真想讓我被弄死是吧？
可我被弄死，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啊？
道玄聞言，暗暗鬆了口氣。
不是就好。
這些言語，本就是他的一次試探。
如果他們是一夥兒的，有蒼鬆這個內鬼在，青雲門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可若不是，就還有生機，還能操作。
“蒼鬆。”
道玄長歎：“你為何不早說？”
“早說？”
蒼鬆冷笑：“早說，暴露自己，讓你盯上，然後想辦法除掉我？你當我蠢麼，平白無故暴露自己？那萬師兄的仇，誰來報？”
“···”
“你錯了。”
道玄更是無力：“你若早說，我自會告訴你真相，如此一來，也就不會有此刻的對峙，不會影響我青雲門聲譽，更不會將誅仙劍的弊端暴露於人前。”
“不早說，到此刻，百害而無一利。”
“若是你早說，何至於此啊！”
蒼鬆冷笑連連：“真相？什麼真相？”
“我所言，就是真相！”
“你敢否認麼？！”
“是，你所言，的確是真相。”道玄點頭：“但你所言，卻也隻是真相的一部分。”
蒼鬆一愣。
“這不可能！”
“我暗中調查了這麼多年，絕不會錯！”
“可，你就是錯了，且錯的十分離譜。”
道玄無力道：“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理所當然認為我是為了掌門之位才陷害萬師兄，可事實上，我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誅仙劍乃我青雲門之根本，它的弊端，不容暴露。”
“所以，萬劍一他必須死！”
“至少，在明麵上，他這個弑師逆徒必須死，你明白嗎？”
道玄無奈。
他以為自己這些年來已經將此事搞定了，卻沒想到，萬劍一還有蒼鬆這樣一個超級小迷弟。
直接給自己整懵了！
原本，他覺得自己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對外，青雲門沒毛病。
對內，自己也沒毛病。
於己，自己問心無愧。
結果！！！
你特娘的這樣一搞，自己很焦灼啊！
哪怕是道玄，此刻心中都忍不住罵娘。
明明自己一切都搞定了，按理說，不應該萬事大吉嗎？結果，你一個兄控跳出來，打亂我的一切計劃，當初所有安排都完犢子了不談，還給我整了一口大黑鍋！
想隱瞞的事兒，是一件也沒瞞住啊！
各種秘密都被你抖出來了，日後得多麻煩呐？
還給我架在火上烤！
我一把年紀了，你說
我容易嗎我？
話說回來，你有意見，你為什麼不早說呢你？
什麼會導致我想辦法除掉你，我特麼是這種人麼？
簡直是豈有此理。
你這樣，我真的是很頭痛啊！
“明麵上？”
蒼鬆渾身一顫：“你···你什麼意思？”
他猜到了，卻又不敢置信。
莫非，自己誤會了？
莫非，自己日思夜想的萬師兄還在人世？？？？
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這些年來，豈不是···
啊？！
“我是何意？”
道玄無力一笑：“也怪我，竟未曾發現你對萬師兄有如此感情，否則，何至於此？罷了罷了，也是青雲門該有此劫。”
“想知道我是何意，你去祖師祠堂便知。”
蒼鬆麻了。
有些失魂落魄，他不想相信，卻又迫切的期待道玄所言都是真的。
他雖然很偏激，但相比於殺死道玄，他還是更希望萬師兄活著！
“那我便去看看，若你騙我，青雲門···我必親手覆滅！”
蒼鬆步伐都淩亂了。
飛得跌跌撞撞，宛若喝了假酒。
道玄更是無奈，隨後起身，示意長老們稍安勿躁，這才道：“林宗主，你此番處心積慮挑撥我青雲門內部關係，卻是要失望了。”
“你等究竟要做什麼，劃下道來吧！”
做什麼？
林凡表示，不能告訴你。
但實則，他要做的，其實很簡單。
蒼鬆無疑是整個主線劇情的關鍵人物，沒有他，不會有草廟村滅村慘案，小張不會得到嗜血珠、不會入青雲門，自然有也就不會有屬於小張的傳奇一生。
如今，雖然小張已經入青雲門，但終究魔教還沒入侵青雲門，這就夠了。
隻要擺平蒼鬆，後續就沒小張什麼事兒了。
至於魔教後續還會想辦法入侵什麼的···
抱歉，他們沒機會。
隻要擺平蒼鬆，確定他不會亂來之後，自己就會帶人過去，將獸神、魔教之類的，儘皆揚了。
換言之，小張想變鬼厲都沒機會。
至於為何要留下青雲門，林凡則是想讓自家弟子進來有個落腳點，算是個秘境內的‘驛站’吧。
先彰顯自家實力，讓青雲門不敢亂來。
再則，給他們一些恩惠，幫他們解決麻煩。
隻要青雲門腦子正常就不會想著亂來，而是會賣攬月這麼一個人情。
人情到手，幫點小忙，也就沒毛病了。
且林凡給攬月宗安排的身份是隱世宗門，隻要不說漏嘴，他們也不會懷疑攬月宗之人乃是‘域外天魔’。
所以，按理說，之後弟子來試煉，不會有太大危險。
除非，青雲門想吃自己的席。
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吃上自己的席。
如果他們敢亂來，林凡不介意第一時間將整個青雲門覆滅。
所以～～～
看似林凡在嘻嘻哈哈亂來，實則，卻是每一步都在計劃之內。
畢竟，江湖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還有洗腳、按摩～
咳。
或許，現在唯一要擔心的一點，就是蒼鬆會如何自處。
不過林凡估摸著，以這蒼鬆的性子，大概率就是一個二柱子仙俠版，當他確定萬劍一其實還活著，大概率會鬨點情緒。
但沒關係，隻要揍他一頓，讓他知道誰的拳頭更硬，也就妥了。
至於此刻道玄的詢問嘛。
林凡攤手，笑道：“不著急。”
“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信，等你們青雲門先解決自己的內部矛盾之後，我們再談。”
道玄深深看了林凡等人一眼。
田不易等人也是眉頭高高皺起。
都搞不清楚林凡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但林凡不在此刻出手，卻也讓他們大致相信，林凡等人的確不是來找麻煩的，否則，此刻就是最好的時機。
可···
他們既然不是來找麻煩的，又為何搞出這麼多事來？
有毛病是吧？
道玄略一思索後，揮揮手：“七脈會武擇日再戰，青雲門弟子，各自回去。”
眾弟子無奈。
雖然他們很想留下來就想看熱鬨，但掌教下令，他們也隻能聽話。
好在～
今天聽到的秘密，已經足以讓他們吹很久了。
倒也不會無聊。
隻是。
‘小張’與林驚羽卻沒走。
此事與他們有關，此刻，就是道玄下令，他們也不會離去。
道玄見狀，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曾多說什麼。
······
祖師祠堂內。
蒼鬆踱步而進。
這些年來，他來過許多次，但每一次
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從未認真觀察過，也從未想過，自己日思夜想、自己願意為之傾覆天下的那個人，還活著。
甚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咦，這麼說總感覺有點奇怪，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但真要這麼說，卻也沒毛病。
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一步步來道祖師像前，這一次，他不再煩躁，而是恭恭敬敬焚香叩拜，心中五味雜陳。
終於，他跪坐在蒲團之上，輕聲道：“其實，我很害怕。”
“怕道玄騙我，怕這是他的陰謀。”
“我怕的不是死。”
“而是···”
“再也不能見你。”
“萬師兄。”
“若你還活著，還請出來一見。”
“否則，今日我若不死，早晚有一日，我會血洗整個青雲門，覆滅青雲門，讓道玄，讓他所珍視的青雲門，為你陪葬！”
“求你···”
他頓了頓，聲音更輕：“出來見見我，好麼？”
“···”
祖師祠堂內，寂靜無聲。
蒼鬆靜靜等待著。
三柱清香，青煙嫋嫋。
他隻看著，看著。
終於。
有腳步聲起。
“哎。”
萬劍一現身，帶著無奈與苦笑：“師弟，你著相了。”
“這···”
他本想責罵幾句，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在他看來，蒼鬆的確是瘋了，可轉念一想，蒼鬆是為自己而瘋！
這如何怪罪？
隻是，萬劍一怎麼也未曾想到，蒼鬆對自己的感情，竟然如此···如此逆天。
因自己的死，甚至要覆滅整個青雲門？？？
這讓他很是矛盾。
有人如此掛念、重視自己，自然是極為開心的。
可他卻要為了自己而毀掉青雲門，這···誰他媽能開心的起來啊。
“萬師兄。”
蒼鬆渾身皆震，掙紮著起身，死死抱住萬劍一，竟是涕淚橫流、泣不成聲。
“你竟然真的還活著。”
“太好了，這真的是···太好了。”
萬劍一：“···”
千言萬語，此刻都說不出來了。
隻是···
兩個大老爺們兒這麼抱在一起。
還哭濕了我的衣衫，這這這···
成何體統啊。
······
良久。
蒼鬆回歸。
“掌教。”
他對道玄抱拳，而後沉著臉道：“這些年來，是我錯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道玄：“···”
他很想當中罵娘。
艸！
你知道自己錯了？
可是我特麼現在如何操作？
這些年的計劃，這些年的操作全都毀於一旦，還有個攬月宗盯著···我特麼真的想掐死你啊！
好在，道玄也是個聰明的。
他也看出來了，攬月宗顯然是衝著蒼鬆來的，其次才是青雲門。
既然如此。
那就讓蒼鬆去解決此事！
他當即道：“哼，知錯就改，倒是為時不晚！”
“攬月宗的各位道友顯然是衝你而來，既如此，你便負責招待！”
“這，是你罪有應得。”
蒼鬆：“···”
“是。”
他也感覺到，攬月宗是衝自己來的。
但，為什麼呢？
搞不明白。
不過，他倒是打心底裡感激林凡。
若非林凡，自己還不知道萬師兄仍然活著。
甚至···還要釀成大禍！
蒼鬆懷著複雜心情上前，與林凡等人抱拳：“各位道友，不知此來，究竟所為何事？”
“也沒什麼。”
林凡笑了笑：“而且，現在說這些不太合適，我知道你心裡憋著一股子勁兒，若是不讓你發泄出來，你始終不得勁。”
“打一架吧。”
“我還有兩個弟子，你選一個，與他們打一場，發泄發泄，然後，咱們再談正事兒。”
蒼鬆：“···”
正合我意！
他回頭看了道玄一眼，點頭：“好！”
“靈兒，王騰。”
林凡開口。
兩人同時上前一步。
“就是他們了，你隨便選一個即可。”
同時，林凡傳音二人：“嚇唬嚇唬他，能一招秒就彆用第二招。”
蕭靈兒與王騰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
但～～～
聽話就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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