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顧淳顧謙等人將兩人的對話聽在耳中,除了驚愕之外,也對事情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這李徽從一開始便已經掌握了主動,韓庸的一切所為都被他洞察先機了。連韓庸自己都承認認栽了。
顧謙事前隻知道李徽要趁著秋收的時候來個人贓並獲,但他也沒想到,事情過程之中竟然有這麼精彩的博弈之處。
“韓庸,如此說來,此事確實是你所為。你已經完全承認了是麼?”顧淳冷聲喝道。
韓庸歎息叩首道:“家主饒命,老奴一時糊塗。”
顧淳長歎一聲,低聲道:“你為何要這麼做?我顧家待你不薄,你怎麼敢如此膽大妄為?”
韓庸大聲哀求道:“老奴知錯了,老奴鬼迷心竅。家主給老奴一次機會,老奴定然改邪歸正,從此忠心耿耿,當牛作馬。看在我妹子的份上,看在老奴這麼多年辛勞的份上,饒我一回吧。”
顧淳冷聲道:“韓庸,老夫可以饒你,但我顧家家法容不得你。若不嚴懲,豈非群起而效仿之,我顧氏威嚴何在?韓庸,怪隻怪你鬼迷心竅,賊膽包天了。”
韓庸聽見顧淳說這樣的話,臉色頓時變了。神色由哀肯變為冷厲。
“家主好狠的心,這是要斷我韓庸生路了。”韓庸歎息道。
“自作孽,不可活。”顧淳冷聲道。
“好,甚好。大公子,你怎麼說?這個時候了,你不幫我求求情麼?”韓庸轉頭看向站在下首的顧昌冷笑道。
顧昌臉色煞白,眼光遊移,囁嚅道:“我……我怎幫你求情?我……我幫不了你……”
韓庸大笑起來,咬牙道:“甚好。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你不肯幫我求情,那便休怪我把事情全部抖落出來了。”
顧昌身子一抖,叫道:“韓庸,你敢胡說八道的話,你……你便是找死。你切莫胡言亂語。”
韓庸冷笑道:“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要死,索性大家一起完蛋。”
顧淳聽著兩人的對話,心中大起疑惑。
顧謙在旁沉聲喝道:“無關人等速速退出明戒堂,老夫和家主有要事相商。”
眾仆役和無關族人聞言紛紛退出,李徽本想離開,卻被顧謙打手勢留下。明戒堂中很快隻剩下顧淳顧謙顧昌,以及李徽韓庸和趴在地上綁著手腳的馬鳴等人。
顧謙看向韓庸,沉聲道:“韓庸,聽你話意,莫非你有所隱瞞?莫非你是受人指使?說,你受何人指使?”
韓庸冷笑連連,並不回答。
顧淳皺眉道:“謙之,你這話是何意?”
韓庸冷笑道:“家主,何必裝糊塗。明人不說暗話,東翁心裡明鏡一般,知道這種事情,我韓庸是不敢做的,自然是有人指使。”
顧淳緊皺眉頭思忖。韓庸看了一眼麵色煞白的顧昌,又看了一眼顧淳,拱手道:“家主,韓庸隻求能夠活命而已,家主怎麼說?可否承諾饒我一命。韓庸便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會透露。否則,我要說出一些關乎你們顧家的隱情了。包管讓你們大吃一驚。”
顧謙冷聲喝道:“韓庸,誰同你談條件?誰也饒不了你。死到臨頭還不老實。還不如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韓庸根本不搭理顧謙,隻看著顧淳道:“家主,您隻需一句話,饒了我一命便可。我若說出背後指使之人,對家主一脈影響甚大。你一定不會想知道真相的。您瞧,東翁多著急想知道。因為他明白,一旦我交代了幕後指使我的人,他便可以大張旗鼓召集家族會議,將家主之位奪回去。這是一筆交易。很簡單,家主放過韓庸,韓庸將秘密吞進肚子裡。”
顧淳陰沉著臉,他當然明白事情已經不簡單了。韓庸背後定有人指使他這麼乾,恐怕正是顧昌這個混賬東西。顧謙急於問出幕後指使,定有所圖。主家出了監守自盜之人,做出如此惡劣之事,如何服眾?屆時顧謙怕是要反客為主,自己想將家主之位彆說留在自己這一脈了,怕是自己這個家主之位也要因此失去。
可是,韓庸這惡奴所做之事已經眾所皆知,自己怎可饒恕他?那豈不是告訴所有人,自己這個家主處事不公,連韓庸這樣的人都能饒恕。顧謙不會答應,顧家上下人等也都不會答應。那樣的影響更大,和韓庸招供出某人造成的惡劣影響也不分伯仲。
一時之間,顧淳不知該如何抉擇。左右皆為難,他想找到一個兩全之策。
顧謙當然不會給他時間去考慮,沉聲道:“家主,絕不可饒恕韓庸。謙之絕不會允許這麼做。我顧家出了這種惡奴,當嚴懲不貸以儆效尤。若家主饒了此人的話,謙之將即刻召開家族大會,對違背我顧氏祖訓家規之人追責。無論他是誰,無論他在顧家的地位如何。謙之說到做到。謙之豈能容我顧氏大族,被宵小之輩左右。為了我顧家大族尊望和家規,便是涉及嫡係子弟也不能徇私。哪怕背後指使之人是我顧謙的親生兒子顧惔,老夫也嚴懲不貸。”
顧淳籲了口氣,沉聲道:“謙之,你想到哪裡去了。老夫怎會饒了他。這奴才明顯是想要攀誣他人,他的話根本不足信。謙之,你也不必太過敏感,也不要信他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