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爬上圍牆,看著十字街和衙門前的廣場。有人影在街道上晃動,但卻並沒有朝著縣衙而來,也沒有嘈雜喧嚷之聲。李徽心中雖然納悶,但卻也基本上確定流民沒有追來。
李徽回想起不久前的情形,想起站在城牆上哈哈大笑的那一幫人。心裡完全可以斷定,這處鬨劇便是那些人安排的。但這一切又讓李徽甚為疑惑。
李徽奇怪的點在於,他摸不透這幫人行事的邏輯。既然他們不希望陸展和自己的到來,不惜派人去威脅。那麼他們為何又打開城門讓自己等人進城呢?
進了城,他們又鼓動流民上前哄搶,製造混亂。難道是想借流民之手將自己這些人都殺了?但為何現在流民又不追來呢?
他們如果真的想要殺了陸展和自己這一行人,其實他們不必現在動手。隻需在半路上便可將自己這些人全部截殺。但是他們卻又沒這麼做。
他們到底想要乾什麼?
這些人的行為讓人琢磨不透。但是李徽倒是捋明白了幾點。
第一,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幫人絕非曆陽郡茶樓掌櫃口中說的那幫盤踞於居巢縣的土匪。他們知道己方的行程,卻沒有動手搶奪財物,也沒有攔截殺人。如果他們便是居巢縣的那股土匪,自己這幫人現在肯定已經完蛋了。盤踞於居巢縣的土匪們可是官府的死對頭,根本不會手軟。
第二,這幫人起碼到目前為止是沒有殺意的。在城門口的那一幕更像是他們故意弄出來的鬨劇,看著流民搶東西,讓自己等人狼狽逃竄,他們哈哈大笑,尋個開心。現在流民沒有追過來,也許也是他們阻止了的緣故。
如果這個判斷正確的話,那麼事情或許有那麼一些轉機。這幫人既然不想殺了自己等人,那麼相互之間便有了一些空間。也許可以對話協調,前提是從現在開始不要激怒這幫人。
第三,如果能夠和這幫人達成共識的話,或許是一次轉機。這幫人要想立足,也必須要防備盤踞於此的匪徒。一山不容二虎,或許可以和這幫人達成合作,共同麵對匪徒的威脅也未可知。
雖然有些一廂情願,機會也許也渺茫。但總比一點機會也沒有。當前這種情況下,必須要儘一切的可能去找到辦法,才有可能保存自己。因為這小小的居巢縣,此刻確實是一個龍潭虎穴一般的存在。
……
夕陽慢慢落山,暮色四合,寒氣刺骨。
四周如死一般的寂靜,唯有樹梢上的寒風吹過發出的嗚嗚鳴叫之聲。此情此景讓人很難相信這是在一座縣城之中,倒像是身處荒山野地一般。
一名陸家護院來到牆根下,仰著頭低聲對李徽道:“李縣丞,我家郎君請你去說話。”
李徽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正堂,隱隱約約似乎看到陸展站在門口朝這邊張望。李徽想了想還是爬下圍牆去見陸展。無論如何,這種時候不能內亂。雖然陸展不可理喻,但也不能自己人先互相敵視,那將使局麵更加的危險。
陸展站在大堂廊下,見李徽走過來後皺眉道:“李縣丞,你適才的話,我就當你是意氣用事,也不跟你計較。”
李徽拱手道:“那倒要多謝陸縣令寬宏大量。”
陸展哼了一聲道:“但下不為例。”
李徽皺眉冷笑,心中歎息。
“他們怎麼沒有追來?”陸展問道。
“我也不明白,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李徽道。
陸展沉聲道:“我認為,他們是怕了。我們是朝廷派來的官員,他們不敢造次。”
李徽不想和他爭辯,輕聲道:“也許吧。”
陸展道:“今晚怎麼辦?”
李徽沉吟道:“看這裡的情形,衙門後堂定也是亂糟糟的,今晚還是大夥兒都在大堂裡待著,都集中在一起,遇事也好照應。”
陸展點點頭道:“看來隻能如此。”
李徽道:“晚上還是要小心警戒。以防他們半夜裡跑來偷襲。下官建議,今晚派人手輪流值夜。晚上寒冷,兩個時辰替換一次。遇到情形,也好及時發現示警。”
陸展擺擺手道:“罷了,你安排便是。蔣勝,你聽李縣丞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