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算你識相。”王光祖冷笑連聲,伸手將鋼刀拔出,嚓的一聲入鞘後重新坐下。
“王大帥,我希望你對湖匪馮黑子一夥也能像對我們這般硬氣。”李徽淡淡道。
“什麼?”王光祖再一次彈跳起來,怒道:“你是何意?難道老子對馮黑子那幫人卑躬屈膝?老子昨晚才殺了他們二十多個。”
李徽冷笑道:“可是城裡百姓怕是死的更多,你的人死了應該也不少吧。王大帥自己也受傷了呢。”
王光祖進門的時候,李徽便看到他的左手手臂裹著白布,微微有血跡滲出。李徽立刻猜想,這是昨晚和湖匪火拚受傷了。
王光祖更是惱怒,昨晚被湖匪放冷箭傷了左臂,正自惱火,居然被李徽看出來了。本來受傷不算什麼,但聽李徽的話,似乎是諷刺自己無能。
“你到底要說什麼?陰陽怪氣逼著老子宰了你是麼?”王光祖雙目之中凶光大盛,確實動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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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搖頭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不是彼此,而是城外大湖之中的湖匪。過了昨夜,王大帥難道還不明白麼?你們就算殺了我們,城外匪幫也會讓你們坐臥不寧。昨晚的事會一再發生。大帥保護不了城中的百姓,那算什麼大帥?相信周副帥已經和大帥傳達了本人的意思。大帥今晚來此,難道不是要和我商議合作之事麼?怎地上來便是動刀動槍,威嚴恐嚇?這豈是商議的態度?”
王光祖瞪著李徽,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轉頭對周澈道:“老弟,聽見沒?這小子大言不慚,說的頭頭是道,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哈哈哈。乳臭未乾的小子,故作老成,真是可笑。”
周澈笑了笑道:“大帥……還是聽聽他說些什麼,商議商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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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商議個屁!”王光祖怒道。
周澈皺了眉頭,沉默不語。
王光祖轉向李徽,冷笑道:“小子,我可沒有興趣去打什麼湖匪,那是朝廷要做的事情,跟老子們有和乾係?朝廷怎麼待我們的?我等響應桓大司馬北伐大軍,又是送糧食又是送水的,對朝廷一片忠心。結果桓大司馬敗了,也不管我們了,害的我們多少人死在胡賊手中?我們千辛萬苦來到大晉,本以為朝廷會收留撫慰,結果呢?嘿嘿,我等被他們困死在這裡,哪裡也不準去。老子派人送信給曆陽郡守王牧之,請求他援助糧食物資,幫我們渡過難關。請求他上奏朝廷,說明我等難處。結果,人家不但不理不睬,還在官道上設卡,嚴禁我等離開。嗬嗬嗬,朝廷如此待我等,我等還為他們賣命?想也彆想。這裡的百姓死光了也不敢我們的事,馮黑子他們再來,老子帶人撤走,隨便他們怎麼折騰,關我們屁事?當真是笑話。”
王光祖情緒激動之極,口沫橫飛,一邊說一邊拍著桌子。顯然,他對大晉朝廷對他們的態度憤怒不已。來居巢縣的這兩個月,他怕是碰了幾鼻子灰了。
李徽緩緩點頭,沉聲道:“王大帥,稍安勿躁。聽我一言。”
王光祖冷笑道:“有什麼好說的?剿湖匪是你的事,可不是老子的事。合作?老子們可不乾那傻事。百姓死光了也不乾我們的事。”
李徽沉聲道:“王大帥,朝廷對流民的態度一向如此,並非專門針對你們。自蘇峻之亂後,朝廷便禁止流民過江。江北各地,流民帥淪為盜匪,做出不法之事的很多,朝廷對南下流民不信任也是情理之中。你們因為所遭受的不公和冷遇而惱火也是應該的。但萬不可因此便破罐子破摔。朝廷都看著呢,倘若王大帥和周副帥確實為朝廷解憂,解決本地匪患,安撫本地流民,朝廷自然會另眼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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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祖冷笑道:“你這話休想騙得了我。朝廷不肯出兵出糧,倒想要我們替他們解決匪患?空手套白狼麼?打的好主意。當我等是傻子麼?”
李徽搖頭道:“此言差矣。朝廷出兵出糧,解決了匪患,安撫了百姓的話,那還是功勞麼?那是朝廷的功勞,卻非大帥之功了。大帥若能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出能力來,朝廷才會另眼相待。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若是巧婦無米也能做出一鍋飯來,豈非是令所有人驚豔?”
王光祖不住冷笑,搖頭道:“小子,你毛還沒齊,便想來誆騙我麼?我看你是活膩了。你這話,怕是連你自己都不信。”
李徽正色道:“王大帥,你可知道,為何我和陸縣令明知居巢縣有湖匪盤踞,凶險無比,卻還是前來赴任麼?我們的處境比你們更加難為吧?我等也沒有攜帶兵馬糧草前來,在很多人看來,我們來此豈非是來送死?”
“你們就是來送死的,這還用說?在我看來,你們的腦子怕是進了泥漿了。”王光祖冷笑道。
李徽沉聲道:“那是你的看法,我們卻不這麼看。我們來此便是要展現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功績的。大丈夫行事,自當克服艱難險阻,能常人之所不能,那才是本事。朝廷要我們來,我們便來了。隻是我們不知道王大帥的人馬在此。這是個變數。但正因如此,剿滅湖匪,安撫百姓反而更加的容易了。如果王大帥和諸位願意合作,咱們合二為一,實力豈非更強?我們都敢做的事,王大帥現在卻不敢?”
王光祖冷聲道:“你倒說說,如果沒有我們在這裡,你們打算如何解決這幫湖匪?倒要聽聽你們的高招妙計。”
李徽見他情緒已經逐漸緩和,開始主動詢問了,心中明白,自己的話其實已經對他產生了作用了。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進一步的忽悠他信服,打消他的疑慮,給他畫個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