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皺眉道:“王大帥,你的意思是,這些物資……你都要據為己有?”
王光祖瞠目道:“怎麼?不成麼?我們挨凍受餓的時候,誰給了我們救濟?現在我們拚了命得了這些物資糧食,自然是自己留著,自家兄弟們享用。我也不怕明白的告訴你,朝廷願意授官便罷了,朝廷若是不肯,老子手裡有糧,可招募更多人手,便在這居巢縣占山為王卻也逍遙自在。總之,這些物資糧食是我們的命,休想我拿去給那些百姓。”
李徽緩緩點頭道:“原來如此。”
王光祖冷笑道:“李縣丞,你是聰明人。想要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便不要跟我作對。還是那句話,這裡是我王光祖做主,而不是你。你可以繼續當你的縣丞,但今後你得學的識相些。我王光祖可不是你能惹的人。”
李徽點頭道:“我明白了。王大帥,既然如此,便按照你說的辦便是。這裡自然是你做主,一切聽大帥吩咐便是。我會儘快上稟朝廷,為大帥請功授官的。”
王光祖嗬嗬笑道:“很好。算你識相。”
周澈在旁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王光祖看了一眼周澈,語氣柔和了些,沉聲道:“周兄弟,你我是患難兄弟,難不成你要胳膊肘往外拐不成?你隻需想想你我共同經曆的艱難,想想朝廷如何待我們的,便該明白我王光祖為什麼這麼做了。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你,為了咱們手下的兄弟。好好想想吧,莫要犯糊塗啊。”
周澈拱手道:“大帥教誨的是,是我糊塗了。”
王光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自家兄弟,偶爾糊塗也沒什麼。時候不早了,安排人裝運糧食回城吧。這麼多糧食,怕是得運三天三夜也運不完。你也辛苦了,這件事便彆管了,回頭我命陳良他們負責,你好好的歇息幾日便是。”
“遵命!”周澈拱手道。
……
夕陽西下,湖麵一片金黃。十幾艘船隻滿載糧食物資正在返航。
李徽坐在一艘漁船的船頭,看著眼前光暈閃動的湖麵皺眉沉思。夕陽的倒影反射在李徽身上,將他的全身染成金黃之色,衣角發髻都染上了一層光暈,像是在發光。
李徽的心情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因為有些事其實並不出李徽的意料之外。而且從一開始,李徽便明白,自己和王光祖的合作隻是權宜之計。
不過,李徽本以為王光祖會起碼收斂些,不至於這麼快便翻臉。但從王光祖的表現來看,此人是不值得自己對他抱有半點期望的。
一路走來,有些事李徽其實不想做。但是局勢會逼著你往前走,讓你彆無選擇。是時候該下決心了。年關難過,過了一關還有一關,關關都得過。
“李縣丞,在下可否和你說幾句話?”一個聲音從側首方向的水麵上傳來。
李徽轉頭看去,卻是周澈站在另一艘漁船的船頭看著自己。
李徽笑道:“周副帥,有何見教?”
周澈道:“隻是說說話罷了,對了,我裝了一壺島上的私釀酒,正好喝兩口去去寒。”
李徽笑道:“甚好。我正有些發冷。”
周澈點頭,吩咐船隻緩緩靠近,兩船靠近到數尺距離時,周澈一個健步跨了過來,穩穩的落在船上,身子紋絲不動。
李徽喝了聲彩道:“周副帥好身手。”
周澈笑道:“好身手有什麼用?我羨慕的是李縣丞好謀略。”
李徽搖頭笑道:“身體是一切的根本,謀略無用。”
周澈道:“怎麼會無用?就像這次剿滅湖匪一役,全憑你謀劃得當,計劃周詳。我方不死一人,全殲馮黑子匪幫。這要是正麵交戰,攻擊姥山島匪巢的話,怕不是需要數百乃至上千兵馬,還得死傷不少人。可見謀略得當,能抵千軍萬馬。”
李徽一笑,示意周澈坐下,自己也坐在船頭甲板上。輕歎一聲道:“其實這是拜那位黃縣令所啟發。若非從他的遺物之中找到那封信,知道了孫屠子是內線,我也無從下手。一切都歸功於黃縣令。”
周澈微笑道:“李縣丞倒是居功不傲,謙遜的很。但其實,即便沒有黃縣令的那封信,你不也早就跟我說了你的計謀麼?倒也不必太過謙遜。”
李徽微微一笑道:“那樣的話,要多費一番功夫。”
周澈點頭表示同意。不知孫屠子是內線,或許需要另外想辦法。知道了內線是誰,便好辦的多了。
李徽微微歎息一聲道:“可惜,那黃縣令一心想為居巢縣百姓安居樂業做些事情,卻遭遇變故。至今居巢縣百姓仍在困苦之中掙紮。我等卻無能為力。”
周澈輕歎一聲,知道李徽意有所指,心中鬱悶頓起。
他將手中酒壺木塞拔出,仰頭喝了一口,大聲道:“好烈的酒,這他娘的不是酒,是刀子。”
李徽笑道:“這麼誇張麼?”
周澈將酒壺遞過來,李徽猛灌一口,頓覺一股烈火衝向胸腹,酒味濃烈無比,且酸澀苦辣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