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穿上薄底快靴,將褲腳掖好,將腰帶紮好。阿珠拿著梳子快速的幫李徽將發髻梳好,用發帶綁紮結實。
李徽見阿珠一聲不吭,微笑問道:“阿珠,你怎麼了?啞巴了?怎麼不跟我說話?”
阿珠仰頭看著李徽道:“阿珠心裡擔心的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李徽道:“不用擔心。”
阿珠道:“怎麼不擔心?大壯說,敵人一兩千人呢,都是武裝齊整的兵馬,公子帶幾百人去跟他們打仗,當然讓人擔心。”
李徽笑道:“我又不傻,
打不過我不會跑麼?”
阿珠道:“打起仗來,總是有意外。箭支不長眼,刀劍也不長眼啊。”
李徽嗬嗬笑道:“你不能盼我點好麼?非要說這些話。”
阿珠忙道:“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擔心公子。我說錯話了,公子此去必是旗開得勝的。”
李徽哈哈大笑,調侃她道:“倘若我缺胳膊斷腿了,你還跟著我麼?”
阿珠忙道:“公子莫說這話。若是……若是……當真有什麼意外,阿珠也會不離不棄,照顧公子一輩子。我對天發誓,若是違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徽按下她舉起朝天發誓的小手,笑道:“怎地發起誓來了,我逗你玩呢。好好待著,等我凱旋的好消息便是。對了,你不是說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帶著麼?他們都在外邊等著,再不給我,我可要走了。”
阿珠哎呀一聲,連忙道:“差點忘了,稍等片刻,我去偏房去拿。”
阿珠轉身飛快離去,李徽走到床頭,將短劍摘下,懸在腰間鐵扣子上。走了兩步,感覺自在的很,滿意的點點頭。
阿珠快步回來,手裡提著一個包裹,遞給李徽道:“給,公子帶著這個,打仗的時候穿上。”
李徽伸手接過,包裹沉甸甸的,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周大哥之前送來的毒龍皮甲,說是從那湖匪馮黑子身上扒下來的。周大哥說,這是上好的護身之物,給公子穿著護身再合適不過了。隻不過我覺得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有些不吉利,所以就洗刷了幾遍,放在偏房裡收著。現在這個時候,公子帶著打仗的時候正好可以穿上,也顧不得什麼吉利不吉利了。”阿珠連聲道。
李徽點點頭笑道:“倒是個好東西,很好,我帶上了。阿珠,我走了,你收拾收拾睡吧。”
阿珠點點頭,神情有些憂愁,有些依依不舍。
李徽伸手摸摸她的臉,阿珠沒有避讓,反而似乎在李徽的手掌上蹭了兩下。李徽轉身出門,阿珠走到門口看著李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身子倚著門半晌不動不語。
三更過半,人馬出發。
讓人意外的是,走在通向北城門的街道上的時候,街道兩側黯淡的光線下站滿了人影。街市二樓上的窗戶開著,也有人影站在那裡。那是城中百姓得知了一些消息,所以紛紛起來默默相送。
李徽看著這情形,心中有些感慨。居巢縣百姓曆經磨難,本以為會安穩下來,但是卻又遇到變故。他們心裡定然擔心的很。自己也沒想到來到居巢縣居然遭受這麼多的挑戰,著實有些心力疲憊之感。
但是,既然自己已經給了他們希望,便不能讓這希望之火熄滅。在這個時代,本就沒有安逸的資本,需要不斷的克難前行。自己是不會輕易放棄,讓這大好局麵喪失殆儘的,堅決不能。這不僅關乎自己,也關乎這麼多半夜裡還起來相送的百姓。
車馬出城,沿著崎嶇的道路一路往北而行。火把晃動,車輪粼粼,眾人都很沉默,氣氛有些沉悶。因為這一次不知道要麵臨什麼樣的情形。
已經有不少人知道此去是要迎戰壽春叛軍,阻止他們劫掠糧食了,理由雖正當,但是這麼點人,恐怕凶多吉少。
趙大春和郭大壯倒是無所謂,兩人不知為何爭論起昨天傍晚的酒席那道菜最好吃的話題。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二人說話又不在一條道上,往往驢頭不對馬嘴,引人發噱。倒是衝淡了不少沉悶的氣氛。
周澈和李徽走在隊伍前頭,周澈低聲向李徽稟報起去大族家中要人的情形來,言語中頗有些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