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謙何嘗不是如此,他的那封信大概率也是一種試探,他在試探自己能否回頭,能否接受顧家對自己的好意,以確認自己是否會成為對立麵。
忠誠不絕對,便是絕對不忠誠。一個不受擺布的棋子,不能成為彆人的棋子,隻能成為棄子。
顧謙的信和禮物,或許正是要確定這一點。
顧家現在很難和桓氏切割,因為他們已經站了隊。顧謙即便對自己還算不錯,但他的行為一定是站在顧家的立場上考慮的。倘若自己不能回頭,那麼或許在他們的邏輯裡,自己便會投向對方。
而這,可能便是自己被卷入旋渦之中的開始。無論自己願不願意,自己都無可避免的被卷入其中。這跟自己的官職大小,能力大小都沒有關係。
更讓李徽憂慮的是,這很可能不是顧家
的意思,而是桓氏的意思。桓溫北伐失敗之後,他可能會變得更加的敏感和瘋狂,他可能會要求所有站在他一邊的人明確表明立場,以確定因為北伐失敗而帶來的影響,加強他的控製力。
李徽常常覺得自己有時候過於胡思亂想,想的東西太多,以至於把自己陷於莫名的焦慮之中去。但他也明白,處在眼下的這個亂世之中,又是一個卑微的存在,他必須想儘各種可能,來規避或者提前警覺到危險。
特彆是在自己入仕之後,更是要想清楚,想透徹。哪怕是無端猜測,也比禍事臨頭卻懵懂無知要好。
曠野山穀之中,李徽坐在星空下坐了許久,也想了許久。直到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過來。
“縣尊大人,縣尊大人。”周澈壓得低低的聲音帶著一些驚慌,帶著幾個人快步趕來。
李徽站起身來問道:“怎麼了?”
周澈快步走近,沉聲道:“前方哨探稟報,大股的敵人進山了。他們沒有撤走,他們居然進攻了。”
李徽一愣,感覺頭皮發麻,一時說不出話來。
……
周澈說的沒錯,初更時分,由原豫州刺史袁真之子袁謹率領的一千八百名士兵在黑暗的掩護下從西邊山穀進入了山道。
今日中午,數十名叛軍從襲擊之中逃脫之後,逃回了王家集叛軍營地,向少將軍袁謹稟報了被不明敵人襲擊的情形。
袁謹等人震驚不已,當即手下將領便判斷,有大晉兵馬抵達,建議快速撤離。此處距離壽春六百餘裡,若大晉兵馬當真抵達的話,不立刻撤離,恐怕便走不成了。
袁謹起初也是決定即刻北撤的,搶糧任務已經完成,沒必要留在這裡涉險。搶居巢縣北的麥子是錦上添花而已,臨行前袁真並沒有給他強行要求要搶多少糧草。
但是,隨行的參軍高猛卻不這麼認為,他認為,應當殲滅敵軍,繼續搶糧。
高猛提出了三點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