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出林子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樹林裡太壓抑了,還要精神高度緊張防止敵人偷襲,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此刻眼前豁然開闊,看到已經蒙蒙透亮的天空,吹到了山頂上的風,這種感覺猶如絕處逢生一般。
但是,他們很快便又感覺到有些棘手,眼前山石林立,亂石嶙峋,黑乎乎的山頂上像是矗立著無數的妖魔鬼怪一般。之前發現的敵蹤也消失在亂石之中。
領軍的幾名將領商議了一下,不敢貿然往山頂上進攻,於是命人前往山穀之中稟報袁謹高猛等人。其實也是希望能夠拖一拖時間,等天亮了再行動。
袁謹氣喘籲籲的趕到山頂北側下坡的時候,已經是辰時時分。東邊的太陽已經升起,熱力開始蒸騰。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氛。
“那幫賊子在山頂麼?”袁謹擦著汗大聲喝問。
“回少將軍,我們看著他們上了山頂的。”一名將領忙回稟道。
“那還等什麼?還不立刻進攻麼?沒看到他們已經窮途末路了麼?”袁謹怒道。
眾將忙點頭應諾,準備發動進攻。
高猛皺著眉頭看著一大片亂石的山頂,他臉上昨晚被燒傷的水泡破裂之後露出銅錢大小的一片紅彤彤的血肉,看著有些嚇人。
“少將軍,這地形不利啊。亂石堆不好衝鋒,敵人躲在石頭後麵,弓箭也難以射到他們啊。目前也不知他們的具體位置,很容易被他們偷襲。下官以為……”
“以為個屁,咱們這麼多人,他們才多少人?倒要擔心?該擔心的是他們。咱們隻需要摸過去便可。這樣的戰鬥,難道會很難麼?”袁謹冷笑打斷道。
高猛咂咂嘴,不說話了。對方可是有那種大範圍投擲的火攻武器在手的,這種地形對他們絕對有利,對己方沒有半點好處。雖說己方人數眾多,但這山頂不過裡許方圓,人員不得不紮堆,這豈不是自找苦吃。
但袁謹既然執意如此,高猛也不想惹他生氣。強行進攻也是可以的,隻是不太明智。
在袁謹的催促下,叛軍兵馬小心翼翼的開始在嶙峋的山石之間向上攀爬摸近。進攻的方向隻能在北側和西側,因為南側和東側過於陡峭,大石頭鬆動,好像隨時會滾下來的樣子,根本無法進攻。所以,兵馬分為兩隊,一隊五百人,分彆從西側和北側的山坡進攻。
其實,距離山頂平坦地帶的亂石坡隻有不到百步。隻要能過了這百步的距離,抵達山頂平坦地帶,對方便插翅難逃了。
兵士們手腳並用,在石頭堆裡慢慢的摸上去。太陽從出來的那一刻便散發著極大的熱力,石頭反射著熱量,讓在石頭上攀爬的眾人如被蒸籠蒸烤一般。但這倒是可以忍受的事情,他們最擔心的是對方那種可以投擲的火瓶,他們已經目睹了被燒到之人的慘狀,根本不想麵對。
然而,怕什麼,便來什麼。就在眾兵士往前爬了四五十步的距離,快要接近山頂位置的時候。高處岩石後方,無數的黑點帶著呼呼的火苗拋落了下來。
砰砰砰的碎裂聲中,空氣瞬間變得焦灼。那些碎裂的燃燒罐在陽光下似乎看不到火焰,隻能看到一層淡淡的藍色。但是那火卻是滾燙灼熱,在山石之間蔓延燃燒。一枚燃燒罐碎裂之後,火焰四濺,方圓五六尺都在覆蓋範圍內。上百枚燃燒罐,形成了一道火牆,將北側和西側的斜坡基本覆蓋。
爬在最前麵的近百名士兵頓時遭殃。火焰在岩石上流淌,在他們的身旁爆裂燃燒。他們的頭上手上身上開始起火,岩石上也覆蓋著火,根本無從躲避。
被火焰侵襲的士兵慘叫著掉頭往下跑,後方大量的士兵見到他們身上冒著火焰往下跑,也嚇得掉頭便跑。一時間場麵一片混亂,慘叫聲喊叫聲響成一團。
慌亂之下,不少人在石頭上摔倒,在石頭縫隙裡被卡住了腳。摔斷了骨頭,扭斷了腳骨,碰破了頭顱,撞斷了手臂。被燃燒瓶燒到的人其實不足百人,但是因為慌亂而在石頭上摔倒碰傷的倒有五六十人之多。還有人翻滾時頭部撞擊到石頭上,當場昏迷,生死未卜。
袁謹惱怒不已,大聲咒罵不休。手下眾將也臉色難看之極。
聽著袁謹一聲聲的咒罵著自己廢物,誰心裡也不高興。但又不敢爭辯。這種地形,本就難以進攻。對方那燃燒火器太過霸道,誰能頂得住?除非是不計死傷。但為了這麼點賊人,值得如此麼?
“再攻,再攻。”袁謹揮著手吼叫道。
高猛張張口,還是把話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