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徽對王牧之的印象還不至於壞到哪裡去,哪怕之前王牧之的所為引人反感,李徽也並沒有對他太過厭惡。但是這一次事件,卻讓李徽對他的印象跌到了穀底。
你可以不出兵,可以給出各種理由拒絕出兵,但再一次封鎖居巢縣邊境,封鎖濡須山口,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所以,在回到居巢縣之後,周澈宋延德等人詢問是否應該將碾子山作戰的情形稟報曆陽郡的時候,李徽斷然拒絕。既然你王牧之裝死,那麼我也沒必要向你稟報情形。你不拿我當人,我又何必拿你當人。雖然按照程序上來說,這件事理當稟報,但李徽也是有脾氣的。他相信王牧之若是稍微還要點臉的話,便不至於因為此事而興師問罪。
然而,事實告訴李徽,他高估了王牧之。王牧之此行前來,便是來興師問罪的。這從他見到李徽的那一刻,陰沉的臉上能刮下一坨屎的表情便可見知曉,他甚至沒有打算控製自己的表情,情緒都在臉上。
城東門外,李徽率領眾屬官迎接王牧之的到來。李徽上前行禮的時候,王牧之冷哼一聲,沒有給李徽半點好臉色。抵達縣衙大堂之後,王牧之居中而坐,便冷聲指責了起來。
“本官今日來此,是要對居巢縣眾官給予訓誡。你們這裡的官員,行事我行我素,完全不知有上司這回事。莫要忘了,居巢縣乃曆陽郡所屬,本官是你們的上官。你們的一切重大行動,都要得到本官的許可。事後更要向本官稟報。然而,有些人目中無人,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本官絕不允許這種情形發生。對此類情形,本官將記入中正評議記錄之中,作為官員考核的一部分上報朝廷。諸位莫要怪我王牧之不講情麵,是你們中有人不按規矩行事,怪不得本官。”
麵對王牧之的一番沒頭沒腦的指責,李徽忍住憤怒,保持沉默。他並不想和王牧之公然爭吵,跟這種人其實不必和他爭吵,保持沉
默是對他最大的蔑視。
果然,王牧之的憤怒沒有得到回應,他變得更加的憤怒。咆哮了一番之後,口乾舌燥的王牧之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椅子上。
“所有人,都出去。李縣令,你留下來,本官有話要問你。”
眾人全部退去,隻留李徽站在堂上。王牧之狠狠的瞪著李徽,李徽平靜的表情讓他怒火中燒。
“李縣令,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找到了靠山了?便不把本官放在眼裡了?本官告訴你,你若這麼想,便大錯特錯了。今日,你若不給本官一個解釋,那便彆怪本官不講情麵了。”王牧之冷聲喝道。
李徽拱手道:“下官現在一頭霧水,王府君下車伊始,一直都在斥責我等。下官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讓王府君如此的憤怒。什麼靠山,什麼目中無人?下官要向王府君解釋什麼?還請王府君明言。”
王牧之一拍桌案,厲聲道:“還敢裝糊塗?李徽,本府本以為你是可造之才,所以對你寄予厚望。誰知道,你背後對本府玩陰招。嗬嗬,你以為投靠桓氏,便可肆意妄為陷害本官?你以為本官這個曆陽郡守是輕易能被免職的?你怕是大錯特錯了。”
李徽心中愕然,皺眉道:“王府君在說些什麼?下官怎麼沒聽明白?什麼投靠桓氏陷害府君?”
王牧之冷笑道:“你還做戲,當真虛偽狡詐之極。本官問你,你同廬江郡守桓序見了麵,是麼?”
李徽皺眉道:“是啊。”
“桓序是桓溫二弟桓雲之子,你難道不知?”王牧之冷笑道。
李徽訝異道:“原來桓太守是桓大司馬的侄兒,怪不得他姓桓,我之前便懷疑他和桓溫有關係。原來如此。王府君,我確實不知桓太守的身份。不過,就算我知道,那又如何?桓太守出兵擊退搶糧的壽春叛軍,回軍時從欄杆集經過,順變讓我去見了一麵,這難道便是投靠桓氏?和府君大人您,又有什麼妨害?”
王牧之冷聲道:“你愛見誰,本官自然管不著。但你不該借他之手,上奏朝廷,說我王牧之見死不救。說壽春叛軍南下搶糧,我畏懼叛軍不肯聯合出兵,害的合肥縣糧草被搶,害的你居巢縣眾人差點死在叛軍手中。試圖將要朝廷將我王牧之貶官查辦。嗬嗬嗬,李徽,我知道你恨我,無非便是因為年前之事,你認為本官是要故意害你。上次和你長談,你說的冠冕堂皇,說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怪任何人。其實你心中懷恨在心。此番你終於找到機會了,和桓氏勾結害我。你真是個狡詐惡毒之徒。本官算是看清楚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