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看向阿珠,阿珠站在一旁捏著衣角,也正偷偷的看著自己。
李徽這才注意到阿珠頭發散亂,眼睛紅紅的,樣子也很頹唐。想起她定是因為自己昏倒了哭了鼻子,昨晚肯定是沒睡好的。今天也一定沒有好好的歇息。
忽然間腦海裡又想起了昨天她下水找到自己說的話:“我要和公子死一塊兒。”
頓時心中一動,心裡生起一股奇妙的感受來。阿珠對自己可沒的說。自己其實沒有為她做什麼,不過是收留了她罷了。
這大半年來,她在自己身邊侍奉著,事無巨細安排的妥妥當當的。有了她在身邊之後,自己穿的衣服再也沒有破損和邋遢的時候,阿珠會洗的乾乾淨淨,縫補熨燙的平平整整。
一日三餐也再不是能對付便對付了。阿珠會變著法子的弄自己愛吃的。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在心裡,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會影響到她的情緒。
她像個影子一樣存在於自己身邊,自己有時候甚至都忘了她的存在,或者說是習慣於她的存在了。自己應該多關心關心她才是,畢竟她是個沒有親人在世上的可憐人。
阿珠見李徽看著自己,有些扭捏的道:“公子瞧著我作甚?我早上忘了梳頭了。”
李徽笑道:“一家人,不梳頭也沒什麼。不過,你這一頭好頭發,梳起來好看些。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頭發稀稀落落的,還發黃發枯。沒想到現在這麼烏黑濃密了。像個大姑娘了。”
阿珠道:“人家本來就不是小孩子。人家十五了。”
李徽笑道:“十五歲便不是小孩子麼?”
阿珠道:“我們那裡,十五歲生日一過便是大人了。還說自己小孩子,豈不是讓人笑死。”
李徽笑著點頭。這年頭,女子十四五便能嫁人了,確實是被視為成人了。所謂及笄之年,便是說可以用發簪將頭發結起,那便是可以婚嫁成人的年紀。
“阿珠生日不知是哪一天?到時候我給你辦個壽星宴,給你做些新衣裳,好好的熱鬨熱鬨如何?”李徽笑道。
阿珠紅了臉道:“那有什麼好熱鬨的?我一個窮苦人辦什麼壽星宴?可當不起。又不是大族家的千金女郎?”
李徽笑道:“窮苦人便不是人麼?你不是說十五歲便成人了麼?那可是成人禮。阿珠成人了,便是大姑娘了。若是看上哪家少年,記得跟我說。公子給你做主。”
阿珠跺腳嗔道:“公子說的什麼話?阿珠哪有看上誰?公子這麼說的話,阿珠要生氣了。”
李徽哈哈笑道:“這又生氣作甚?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也沒什麼害羞的。你放心,我眼光看人很準,人品如何,我一眼便知,休想在我麵前隱藏。總是要找個人品好的少年才成。”
阿珠臉色漲紅著叫道:“公子還說,我……我……不理你了。”
李徽見她似乎真著急了,忙擺手道:“罷了罷了,我跟你開玩笑呢。”
阿珠道:“這玩笑以後不要開。”
李徽道:“脾氣還不小。難道你以後不嫁人?你家裡沒親人了,我拿你當妹子,替你做主不成麼?”
阿珠皺眉道:“公子要是討厭阿珠就直說,阿珠自己走了便是。”
李徽翻了個白眼道:“怎麼又說起這種話來了。我不過開個玩笑罷了。”
阿珠正色道:“公子,阿珠不喜歡聽這種玩笑話。阿珠這輩子隻想好好的侍奉公子,報答公子的恩情。除非公子趕我走,不然阿珠一輩子侍奉公子,給公子洗衣做飯。公子再不要開這種玩笑了。阿珠要去做事了。”
阿珠說完行了一禮自顧離開。李徽瞠目怔怔發愣,覺得阿珠有些奇怪。正咂摸著阿珠說的話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邊傳來喧鬨的鑼鼓聲和嘈雜的人聲。似乎就在衙門之外。
正訝異間,蔣勝滿臉笑容的飛步衝進後宅院子裡。
“小郎,哎呦,小郎果然睡醒了,我就說呢,這會肯定醒了。太好了。”
李徽問道:“什麼事這麼開心?外邊發生了什麼事?”
蔣勝上前來行禮,笑著道:“城裡的百姓敲鑼打鼓的來感謝小郎救了他們呢。還送了匾額來。就在門口鬨騰呢。小郎去見他們麼?”
李徽笑道:“感謝什麼?這些人也不怕鬨騰。”
蔣勝忙道:“小郎,這回全城百姓和十裡八鄉的百姓都高興壞了。你可不知道吧,除了咱們居巢縣,周圍郡縣都被洪水衝的一塌糊塗了。要不是小郎,咱們這裡哪有這麼太平?百姓們得知了這些事,哪有不慶幸的?大夥兒都發自內心的感激呢。小郎還是去見見他們吧。這也是應得的。”
李徽嗬嗬笑道:“罷了,那便去瞧瞧。我可不是要什麼感謝,我隻是去問問情形。你先去,我更衣便去。”
蔣勝答應著,一溜煙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