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說罷,舉步往外走去。
李徽大聲道:“東翁,留步。”
顧謙停步轉頭道:“怎麼?還有什麼好說的?”
李徽跪倒在地,沉聲道:“東翁要和恩斷義絕,李徽卻不能。李徽有生之年,都將感念東翁昔日收留我母子大恩,以及舉薦之恩。”
顧謙冷笑一聲道:“那又有何用?不必感恩了,你已經全還了。”
李徽道:“李徽鬥膽勸東翁一句,蟄伏於野並非是壞事。記得東翁說過,顧家完全不必押寶在彆人身上。百年大族,自有底蘊,起起伏伏,自有輪替。低穀之時,當潛心忍性,時機一到,自當欣榮。東翁難道改變而來初衷了麼?押寶於某人或某世家大族未必是件好事啊。”
顧謙愣了愣,沉聲道:“那是我顧家的事,跟你何乾。不勞你費心了。”
李徽歎息一聲道:“既如此,東翁,請受李徽大禮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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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說罷,向顧謙磕了三個頭,行大禮。
顧謙擺手道:“受不起。”
說罷舉步出門,招呼隨從快速離去。李徽跪在原地,看著顧謙等人的背影出院而去,臉上神情複雜,思緒難平。
這樣的結果,其實對李徽來說也是很難接受的。他並不希望走到這一步,但這一步終難避免。李徽不知道自己的抉擇到底是對是錯,會給自己帶來什麼。
不久後,阿珠和廚娘端著酒菜來到後堂之中的時候,發現李徽正獨自一人呆呆的坐在桌案邊。
“顧家阿翁呢?不是要用酒菜麼?”阿珠訝異問道。
李徽苦笑道:“走啦。”
阿珠道:“為什麼?大老遠來了,怎麼不吃飯就走了?”
李徽無言以對,看著案上的大白魚,苦笑道:“請周縣尉來吧,就說這裡有他最愛吃的大白魚。”
……
夜涼如水,繁星如河。
李徽坐在衙門後堂小院之中沉吟。他的頭發披散著,穿著一件寬鬆的睡袍,像個夢遊的瘋子一般。
他確實是不久前才從夢中醒來,午間原本招待顧謙的酒席隻得自己享用,他和周澈兩人對坐而飲,不知不覺喝了個酩酊大醉,上床之後便已經人事不知。
不久前李徽才醒了過來,卻發現已經是夜裡了。喝的烈酒更是劣酒,隻覺得頭疼欲裂,口乾舌燥。爬起來喝了一壺涼茶水,便再也睡不著了。
腦子裡思緒繁雜,紛亂不已。再加上已經睡了幾個時辰,已經根本睡意全無。在床上輾轉多時,隻覺得屋子裡憋悶無比,於是索性穿了睡衣起來到院子裡透透氣。
此刻,李徽已經坐在院子裡的星光下有一個多時辰了。雖然秋夜的涼爽讓他的身體感覺好受了些,但腦海中繁雜的思緒卻依舊無法揮去。
李徽其實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自己終究還是沒能徹底的放開一些事情。白天和顧謙的徹底決裂,雖然自己覺得沒有做錯什麼,理當這麼做。但其實,自己內心裡其實還是充滿著忐忑和不安,充斥著擔心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