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八晚上,周澈來找李徽喝酒。兄弟二人在屋子裡弄個小火鍋邊吃邊喝。李徽將自己錄下的關於居巢縣之後的發展示意說給周澈聽,周澈一條一條的聽了,甚為嘉許。
不過,周澈今晚可不是來聽這個的。李徽要離開居巢縣了,他自然是為此感到高興,但是另一方麵,對自己來說,卻也麵臨著一個抉擇。
李徽這幾天忙著寫那些東西,他也不好打攪。現在似乎他有空閒了,得和李徽談談自己的事了。
“兄弟,你要去京城上任了,這是天大的好事。我心裡著實高興。你走了,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我想好了,我辭了這縣尉的官職,跟你一起去京城,你覺得如何?”周澈問道。
李徽早知道周澈會這麼說,周澈這想法早已跟其他人透露過,他們也早就告訴了李徽。所以李徽並不感到驚訝。
“兄長,你確定要這麼做麼?縣尉這官職雖然不大,但卻也不易得。若非機緣巧合,兄長恐也得不到這個官職。若是辭了的話,今後怕是很難有機會了。”李徽微笑道。
周澈道:“對我而言,這縣尉一錢不值。你都不在居巢縣了,我留在這裡作甚?我辭了官,給你做個護衛去。京城陌生之地,魚龍混雜,我可以隨時保護你。咱們兄弟也在一處,豈不是好?”
李徽心中感動,敬了杯酒道:“兄長愛護之心,我甚為感動。不過倒也不忙著做決定。兄長給我當護衛,這我可不敢當。說實話,我更願意兄長能夠在仕途上更有進益,而不是輕易的放棄。我可不希望兄長為了跟我去京城,而毀了個人的前程。當今之世,多少人囿於出身之故,連踏上這條路的機會都沒有。兄長怎能隨意棄之?”
周澈急了,加上喝了幾杯酒,酒意有些上湧。大聲道:“兄弟是不是不想我去京城?你不想我去便明說,不必拐彎抹角。”
李徽靜靜的看著周澈,沉聲道:“兄長,你我患難與共,一直相互扶持,才有今日。莫非你以為我李徽是寡情薄義之人麼?兄長這話說得可有些傷人啊。”
周澈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急了,忙道:“兄弟莫怪,我這張嘴,怕是吃了糞了。怎地說出這樣的話來?我自罰一杯。兄弟萬莫見怪。”
周澈仰脖子自己灌了一杯酒。
李徽舉杯陪了一杯,正色道:“兄長,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入仕不易,我希望兄長將來有個很好的前程,而不是辭官去跟我去京城,當我的什麼護衛。那讓我心中如何能夠安寧?我是這麼想,你在居巢縣暫且任職,待我去京城之後安穩下來之後,再想想辦法,走走門路,將兄長調往京城。哪怕當個小官,也是有前程的。若實在沒門路,兄長再辭官去京城便是。到那時我或許也站穩腳跟,有了存身之處了。豈不是更好?”
周澈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極是,是我毛躁了。你莫要怪兄長沒見識,脾氣急。一想到和你分彆,我心裡空落落的。新來的縣令也不知為人如何,我擔心合作不睦,心裡甚為擔心。”
李徽笑道:“我明白。兄長且忍耐些日子便是。不管新來的縣令是怎樣的人,你莫跟他起衝突。我一定會想辦法走門路讓兄長去京城團聚的。那謝玄就在京城中軍領軍,我去求他幫忙,應該是可以的。京城建康可是王謝大族的天下。”
“我明白,我明白,我聽你的便是。”周澈連聲道。
李徽又道:“兄長,眼下我去京城,尚不知任什麼官職,甚至連個落腳之處都沒有,自是不便。蔣勝至今未歸,不知阿珠和我娘她們情形如何,我打算再無消息的話,交接之後便回吳郡一趟探望。這中間輾轉甚多,還望兄長耐心些。”
周澈點頭道:“說的是,都怪我糊塗,我這當兄長的反而添亂了。該死的很。”
李徽忙道:“切莫這麼說。你我雖是結義兄弟,但我當你是親兄長一般。你我之間,不需有任何芥蒂。兄長說出來,我反而覺得兄長也是這般待我的,我心裡很是高興。總之,待一切安排妥當,我們京城團聚便是。”
冬月二十三,李徽期盼已久的消息終於有了回音。蔣勝終於回到了居巢縣。
蔣勝帶來的消息的是好消息,阿珠已經陪同顧蘭芝醜姑於半個月前在丹陽郡李氏老家安頓下來,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聽到這個消息,李徽的心安定了下來。這樣一來,自己不必回吳郡探望了。丹陽郡就在京城建康周邊不遠,自己去京城任職便可順道去探望。
再問詳情時,李徽才知道母親和醜姑她們離開的過程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