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咬咬牙,沉聲道:“事有所為,有所不為。利國利民者,我自不會推辭。助紂為虐,為虎作倀者,我必不屑與之為伍。”
謝安長眉跳動,眯著眼看著李徽道:“你是不是想說,你不待見桓大司馬,不願與之為伍?因為你覺得那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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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謝公非要問的這麼明白,那麼,就是吧。”李徽已經豁出去了。
謝安濃眉緊皺,長袖中伸出一根纖細的蒼白的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緩緩道:“為何?老夫想知道你為何會這麼想。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據我所知,在此之前你和桓氏並無任何瓜葛,為何你會對桓大司馬如此偏見?桓大司馬乃我大晉丞相和大司馬,乃我大晉上下
景仰欽佩的人物,是朝廷中流砥柱,為何你卻這麼看他?”
李徽皺眉瞪著謝安,心裡有些惱火。桓溫是怎樣的人,難道你謝安不清楚?我已經被你逼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要裝糊塗作甚?
“謝公就當是在下的偏見吧。或者……在下這麼說吧。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謝公就當在下為了保護自己便是。”李徽輕聲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嗬嗬,保護自己?你的意思是,你會因為去桓大司馬帳下為官而倒黴?這更有趣了。願聞其詳。莫非你以為,跟著桓大司馬反而有危險?”謝安嗬嗬笑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彆有趣的事情一般,變得興致勃勃起來。
“謝公,你何必刨根問底?你明明心裡清楚,為何非要逼著我說出來?”李徽有些按捺不住了,皺眉說道。
謝安微笑看著李徽,眼神平靜之極。
“老夫隻是一問,並非逼你回答。你可以不回答老夫的話,老夫也不會介意。”
李徽看著謝安心裡有些想罵人。如謝安這種話,其實著實可惡。就像酒桌上有人敬酒,說什麼我乾了你隨意一樣。你問了,我不回答,難道你當真不介意?你謝安今日問來問去,無非便是想查我的底罷了。既然如此,我索性遂了你的意。索性給你來個大的。
李徽把心一橫,沉聲道:“謝公,在下鬥膽妄言,若是言語之中有什麼不當之處,還望謝公能夠包涵。在下見識淺薄,說錯了話,謝公也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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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這是私底下的談話,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說錯了也沒人怪你,也沒人知道。”謝安微笑道。
李徽點點頭,吸了口氣道:“好,那我便開門見山了。謝公,我大晉如今已經危在旦夕了。莫看似乎天下太平,但其實已經在危機四伏,內憂外患。在下看來,若我大晉稍有不慎,便恐有滅國之危了。”
謝安眉頭緊皺,冷目看向李徽。
李徽沉聲道:“謝公,據我所知,秦國苻堅已攻占鄴城,燕國很快便將徹底滅亡。北方中原,將歸秦國一統。這對我大晉及其不利。對我大晉而言,若不能北伐收複故土,便要希望北方五胡征伐不斷,互相消磨力量,方可坐收漁翁之利。而北方一旦歸於一統,他們便會將目光投向我大晉。苻堅其人,有一統天下之誌,現在他滅了燕國,下一個目標必是南下攻我大晉。我大晉可曾準備好了迎接這北方的強敵了麼?”
謝安眉梢抖動,手指下意識的互相搓動著,似乎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但他的麵容還是相當平靜了,語氣也是平緩低沉的。
“說下去!”謝安道。
“多則十年,少則五年,甚至可能就在三年之內,苻堅必攻我大晉。這要看他消化燕國的土地和人口,征集兵馬和糧草,準備物資的速度如何。此為外憂,還有便是內患。外憂尚有時間應對,但內患卻已然迫在眉睫,這是最可怕的。”李徽道。
謝安沉聲道:“內患是什麼?”
“內患便是,有的人已經早懷異誌,意圖篡奪我大晉社稷。而且,現在已經是木已成舟,完全已經安排妥當了。這個人,便是我大晉的大司馬桓溫。桓氏野心,其實路人皆知。我不信謝公不知。以謝公這等人物,怎不會察覺其篡逆的企圖?隻不過,謝公怕是也沒想到桓溫已經為了自己的野心而不顧一切了。桓溫數次領軍北伐,其目的皆非奪回故土,而是借北伐之機,博得聲望,壯大實力罷了。前年北伐,攻到坊頭,卻又大敗而歸。人皆以為桓溫望實俱損,會收斂野心。在下卻不這麼看。在下認為,這恰恰會促使桓溫鋌而走險,做出驚世駭俗之事來。謝公,桓氏如今所據之地已經囊括了,荊州豫州江州以及徐兗二州。攻燕之前,京口和徐兗之地尚在郗氏之手,豫州尚在袁真之手。而現在,京口徐兗乃至豫州都已儘入其手。江左大鎮,京口姑塾等京城要衝之地已經全部落入他的手中。說句難聽的話,如今的大晉,桓氏的實力已經到了能夠為所欲為的地步。京城建康已經成了一片死地。這種時候,你認為桓溫還會收斂野心麼?他隻會更加的激進,可能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這便是我大晉要麵臨的巨大禍亂,內外交困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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