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話啊。”謝道韞嗔道。
李徽回過神來,忙道:“謝小姐,試想一下,現在張家女郎破了相,變成一個極醜的女子。回到吳興之後,當著顧家求親的人的麵露出一張夜叉般的麵容。顧昌定會反悔,顧家人也大概率會反悔。顧家主動反悔的話,這件事不但成不了,而且責任不在張家,顧家事後也責怪不了彆人,明白了麼?”
謝道韞皺眉道:“可是,如何讓彤雲變成醜女呢?難不成為了拒絕這門婚事毀容不成?那豈不是毀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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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開始懷疑謝道韞的智商了。苦笑道:“易容即可。用水洗不掉的顏料畫上恐怖的傷口疤痕,越醜越好。隻需當日露個麵,騙過他們便可以了。”
謝道韞皺眉道:“不對不對。這麼做如何能瞞得過他們?為何突然會毀了容貌?他們難道不會懷疑?張玄也不可能幫著隱瞞啊。”
李徽沉聲道:“所以便要做戲給他們看啊。張玄?連他一起瞞著啊。難道還征求他的同意?張家不是派人來接張家小姐麼?那便當著張家仆役的麵讓張家小姐毀容。這樣的話,張家仆役便會向張玄稟報經過,張玄便不會懷疑了。當然了,這裡邊還需要一些設計,讓此事天衣無縫。比如,為避免被張玄請的郎中戳破真相,需要做好準備,準備好對策。這需要張小姐的配合。總之,隻要能瞞天過海,顧家必會主動放棄。到那時,你以接張彤雲來京城治療傷口為名把她接來,不就萬事大吉了?過段時間,就說傷口已經治好了,到那時顧家難帶還有臉來求第三次親?就算他們來求情,張玄也絕不會答應了。”
至此,謝道韞終於完全明白了李徽的計劃。她細細的琢磨了一會,終於不得不承認,這個計策是頗為精妙而且極有可能成功的。
謝道韞嘴上不說,心裡對李徽甚為佩服。這個人當真是足智多謀,短短的時間便能想出這樣的計策來,而且甚為精妙,這讓謝道韞的焦慮得到了大大的緩解。
此計策絕就絕在可以讓顧家主動放棄,而不留後患。但難點在於中間的一些細節如何掌控。這需要張彤雲的配合和演技。
當下謝道韞命人去張彤雲的居處將正在為回吳興的事而愁眉不展的張彤雲請了來。張彤雲一聽這個計劃,也甚為驚訝。但她很快便表示可以全力的配合。不管成功與否,她都要試一試才肯甘心。
當下三人詳細的商量了整個計劃的流程和細節,不斷的完善其中可能出紕漏的地方,以及所有可能的預案。在李徽的引導和不斷的頭腦風暴之下,整個計劃漸臻完美。到最後,無論是謝道韞還是張彤雲,都認為這個計劃的成功性極大。因為所有的過程和細節,李徽都已經完全的考慮到了。隻要按照計劃行事,應該會奏效。
謝道韞心中欣喜不已。這個計策很有可能會成功,李徽出了個好主意。一時之間,連今日和李徽之間發生的不快都丟到九霄雲外了。
三人一直商量到了傍晚時分,李徽才告辭離開。出了烏衣巷口,看著西斜的夕陽以及波光瀲灩的秦淮河的河麵,李徽長長的籲了口氣。他來到河岸邊的柳樹下,坐在河邊靜靜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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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一天當真是漫長而糟糕的一天。本來開開心心的去向謝安道謝,結果在東園弄的灰頭土臉,尷尬萬分,差點衝動之下去辭了官。
仔細回想今日的情形,固然是因為自己的言語不當所致。那句話確實帶有一絲調戲的意味,也難怪謝道韞會發怒。更多的其實還是自己認為和謝道韞已然很熟悉,謝道韞對自己親切的態度給了自己一種可以隨便調侃的錯覺,所以腦子一熱便說出了那句話,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其實,完全是自己誤會了謝道韞的態度,她確實親和溫煦,但卻並非是可以隨便調侃的,她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那一類人,一句話便能讓她感覺受到了冒犯。自己並不能怪彆人敏感而大驚小怪,而是自己沒有了解她而已。
後世帶來的習氣還是根深蒂固了些,有些話或許在後世根本無傷大雅,但在這裡是絕對不能說的。更何況是這位自持甚嚴的謝道蘊的麵前。
這件事也給了自己一個極大的教訓,也是一次嚴重的警告。自己當吸取教訓,斷不能如此的隨意,否則真的會毀了自己奮鬥的一切。李徽決定,張彤雲這件事之後,自己不再來東園這個地方了。和謝道韞保持敬畏,保持距離,這是最好的選擇。因為自己的性格和經曆之故,不知道那一句話便會惹來麻煩,那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站在河岸邊,看著夕陽照耀的秦淮河麵,傍晚的遊船開始出動,紅男綠女們的嬉笑聲遠遠傳來。今日的一切像是做了一場奇怪的夢一般的不真實。
在李徽的內心之中,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鬱結之感。為何會如此鬱結,李徽自己也說不上來。
不過,這漫長而糟糕的一天終於過去了,總算沒有以最糟糕的不可收拾的結果收場,倒也不必再糾結此事了。李徽向來都是向前看的人,不喜歡糾結太多,自省之後,心境便開朗了許多。他站起身來,眯著眼看了一眼火紅的夕陽,起身快步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