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大廳裡,幾名婢女惶恐而立,不知所措。張玄想了想,低聲吩咐幾名婢女道:“今日起,需得時刻有人陪著小姐。家裡發生的事,不許議論,不許外傳。否則打死。”
婢女們慌張跪地應諾。
張玄歎了口氣,又道:“對了,將樓中所有的利器全部收走,銅鏡也全部收走,不能讓小姐瞧見。多多安慰她。”
眾婢女紛紛應諾。
張玄這才心情沉重的離開後宅小樓,回到自己居處。夫人顧氏剛剛出門回宅,見張玄神色凝重,忙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張玄便將發生的事情告知了顧氏。顧氏聞聽大驚失色。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小姑怎麼會遭遇這般變故?當真不可思議。那現在可怎麼辦?”顧氏歎息道。
張玄道:“能怎麼辦?莫要刺激她,讓她慢慢的平複。也許過段時間便能安定下來。咱們再暗中尋醫問藥,給她療治。哎,怕是也治不好,那張臉……完全毀了。一道劃痕從上到下,慘不忍睹。”
顧氏道:“郎君,我的意思是,我娘家那邊要來求親的事,可怎麼辦?出了這樣的變故,當真毀了容貌,可如何是好?”
張玄道:“此事當然要告知顧家,不能隱瞞。他們若是不願再約婚姻之事,那也隻能作罷。我明日便派人去吳郡顧家去告知此事。哎,真是天降橫禍啊。”
顧氏歎息點頭,呆呆道:“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剛好顧家要來求親談論婚嫁之事,便出了這檔子事?京城到咱們這裡
雖然路途遙遠,但是從未聽說過有匪徒行凶啊。這是怎麼回事?”
張玄聞言瞠目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顧氏忙道:“沒有彆的意思,郎君切莫生氣,一切按照郎君說的辦。哎,真是造孽啊。”
顧氏歎息著離開,張玄坐在屋子裡愁眉不展。想起夫人的話來,也覺得這事兒確實有些蹊蹺的很。妹子一直不肯同意嫁給顧昌,此次她迫於無奈回來,便遇到了這樣的事。難不成是她故意毀容不成?那也不對啊,她愛惜容貌如命,怎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哪個女子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來?
張玄一時覺得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一時又覺得事情確實有些巧合。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叫來隨行的人來詢問。當下命人叫來阿青老吳老劉三人前來詢問具體的情形。
不久後,阿青老吳老劉三人便跪在張玄的麵前。張玄一句句的發問,事無巨細的詢問經過。三人自然一句也不敢隱瞞,不但將路上遭遇的事情詳細訴說,阿青還將張彤雲在謝家呆的這段時間的一些事也敘述了一遍。
張玄代入他們的視角細細品味,終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特彆是阿青說,遇襲之後,張彤雲在牛首山小鎮看了郎中,那郎中還幫著上了藥。由此可見,彤雲臉上的傷勢不假。否則路上小鎮的郎中必會發覺。阿青還特地問了郎中,那郎中還說刀傷不深,數日可結痂,但是這張臉是恢複不了的話。
張玄除了深深的歎息之外,再無任何懷疑。妹子毀容已經是事實,顧家得知這個消息後不知會怎樣。若他們不肯再結姻親,那也情有可原。雖然自己其實本也從內心不讚同這門婚事,但是以這種方式導致婚事不成,卻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
兩天後,吳郡顧氏北宅大廳裡,顧家家主顧淳接到了吳興太守張玄派人送來的一封親筆信。顧淳還以為是張玄寫信確認即將進行的顧昌和張家女郎彤雲的婚事的。結果打開信一看,驚的目瞪口呆。
張玄信上稟報了張彤雲遭遇不測的經過,也沒隱瞞張彤雲毀容的事實。張玄的意思是,本月的訂婚之事怕是要取消或者推遲了。因為現在張彤雲的情緒很不穩定,臉上的傷口也還沒有痊愈。
顧淳叫來為兒子顧昌準備定親而從任上回來的少家主顧琛,以及當事者顧昌前來,將這封信給他父子二人看。顧琛看了之後當即斷定這是張玄在找理由拒絕這門婚事。
“怎有這麼巧的事?眼見要訂婚了,便出了這樣的事?好巧不巧恰恰是在現在?張玄這明顯是想要反悔。前年我去提親的時候,他便百般推脫。說彤雲年紀小,又說顧昌還沒入仕雲雲。現在又來這一手,這不是找理由是什麼?”顧琛惱怒說道。
顧淳沉吟道:“既然張玄這麼做是為了婉轉的拒絕,那麼這樁婚事便算了吧。老夫想過了,未必要讓和張家聯姻。張玄有遠離之意,強行綁著他也沒什麼意味。等到有一天,他會求著我們的。我顧家高門大族,和任何一家大族聯姻都是門當戶對的。莫如給顧昌在其他大族中物色一個合適的女子成婚便是了。”
顧淳人老了,這兩年身體又虛弱的很,被病磨得心氣也沒了。聽顧琛這麼一說,便覺得沒必要強人所難了。
顧昌聞言大聲道:“阿翁,那可不成。我就要娶彤雲為妻,除了她,我誰也不要。張玄明明答應了的,現在又反悔,這不是耍我們麼?若不能娶張彤雲為妻,我便一輩子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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