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微笑道:“這話可不能讓你阿兄知道。玄之兄彆的都可以不爭,在奏笛上可是自負的緊的,我也不如他。今晚這1曲半途而廢,教人笑話了。好在都是熟悉之人,否則道蘊可要名聲掃地了。”
謝玄笑道:“不如派人回府取笛子來?再奏1曲?”
謝道韞嗔道:“你起什麼哄?夜已經深了,今晚興儘,我們也該走了。”
張彤雲道:“這便走麼?”
謝道韞微笑道:“要不你留下玩1會也自無妨。”
張彤雲忙道:“自然1起走。”
謝道韞微笑道:“李家小郎,今日叨擾了,我們告辭
了。”
李徽見狀,知道不必挽留,確實時間也不早了。於是將3人送出宅子,看著謝家車馬在月色下迅速離去,這才轉身回來。
阿珠站在長桌旁發愣,見李徽回來,低著頭走到李徽身邊不說話。
李徽問道:“怎麼了?”
阿珠道:“公子,對不起。”
李徽笑道:“為何道歉?打碎碗碟了?那也不至於道歉吧。”
阿珠低聲道:“我買的笛子……壞了謝小姐他們的興致……你罵我吧,我什麼都不懂,花了3萬錢,居然買了個破笛子。”
李徽1愣,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阿珠是因為這件事內疚。
“阿珠,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這是賣笛子的坑人,那是奸商的錯,怎麼你反倒往自己身上攬。再說了,你不懂,我也不懂啊。你買回來的時候,我還誇讚好看呢。那我豈不是更蠢。”
阿珠苦笑道:“那公子不生氣是麼?”
李徽拉著阿珠坐下,柔聲道:“當然不生氣。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我現在很容易就生你的氣麼?阿珠,你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阿珠低頭不語。李徽拉著她坐在身側,伸手摟住阿珠道:“阿珠,你最近對我有些疏遠,那是為了什麼?”
阿珠忙道:“哪有?公子莫要胡思亂想。我怎會疏遠公子?”
李徽道:“但我確實感覺的到。你有什麼話,為何不直接跟我說?你是不是認為我和彤雲小姐走的太近了?你心中不好受是麼?”
阿珠聞言忙離開李徽的懷抱,就要跪下,口中道:“沒有沒有,阿珠豈敢。阿珠是不想打攪你們。公子萬萬不要誤會。”
李徽1把拉起她來,皺眉沉吟片刻,沉聲道:“阿珠,你我是共患難到如今的,你還不了解我麼?萬不要胡思亂想。在這個家裡,你的地位無人替代。過幾日,我們回1趟石城縣,稟明我娘之後,便娶你為妻。你可願意?”
阿珠驚訝的看著李徽,眼淚汪汪的哭了起來。
“怎麼了?不願意嫁給我麼?”李徽皺眉道。
阿珠搖頭道:“不是。阿珠做夢都想嫁給公子。但是,阿珠知道自己的身份,從未奢望成為公子的妻子。公子給個名分,讓阿珠能安心侍奉左右,便也心安了。”
李徽皺眉道:“你莫非以為我是虛情假意?”
阿珠搖頭道:“不不不,公子待我如何,阿珠豈能不知?但阿珠不能貪心。似公子這樣的人,當娶彤雲小姐這樣的名門士族的女郎。娶了阿珠這樣無父無母來曆不明之人,對公子毫無裨益,還會被人笑話。阿珠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的人。從跟著公子的那天起,便沒有這種想法。公子若是當真為我著想,當真疼愛阿珠的話,便不要讓阿珠心裡不安。”
李徽怔怔的看著阿珠。阿珠仰頭看著李徽,月光照在她俏麗的小臉上,她臉上的淚水晶瑩透亮,楚楚動人。
“公子,求你了。阿珠說的都是真心話,發自肺腑的話。公子若是不肯的話,阿珠怕是連在公子身邊都不能呆了。”阿珠幽幽哀求道。
李徽輕歎1聲,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裡。
李徽心裡其實很清楚,阿珠婢女的身份隻能納妾,不可能娶為正妻的。不是李徽歧視阿珠的出身,而是時代風氣如此。
早在石城縣的時候,顧蘭芝便專門單獨找李徽談過話,顧蘭芝承認阿珠很好,她也很喜歡阿珠。但是顧蘭芝告訴李徽,納阿珠為妾是可以的,正妻是絕對不成的。正妻必須是正常人家,哪怕是小門小戶都是可以的,但阿珠來曆不明,乃是北地流民,那是絕對不成的。
這年頭娶沒有出身門戶的女子為妻都是要被人鄙夷的,更何況是阿珠這種北地流民身份的女子。李徽雖然表示不理解,但沒有顧蘭芝的同意,婚姻之事上他也做不了主。違背父母之命,便是不孝之人,這更是這個時代的大忌諱。
所以,李徽其實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如果自己想往上走,想成為掌握自己命運的人,便隻能適應這個時代的規則。如果可以,他當然願意娶阿珠為妻。如果和大目標相左,李徽自然不能因為此事而放棄整個大目標。
隻能說,身為1個在這個時代的男子,這種糾結大可不必。隻不過,作為後世穿越之人,心中終究有些內疚和不安。但也僅僅是內疚和不安而已。
“我今後絕不薄待於她便是。”這是李徽心中最終給自己開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