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隻是說笑罷了。小弟這月餘來勤學笛技,也沒有辜負阿姐贈我笛子和笛譜,更沒有辜負彤雲小姐這位師傅。”李徽笑道。
“哦?我正要問你笛子有沒有練習呢。這1個多月我沒去教你,還怕你生疏了呢。需知曲不離口,拳不離手。1旦撂下,可就生疏退步了。”張彤雲嬌聲道。
李徽笑道:“豈敢荒廢。這月餘雖然彤雲小姐沒去我家中,我卻不敢懶惰。我這便奏1曲,請謝家姐姐和彤雲小姐品評,也給我些指教。這1曲是我自譜之曲。”
謝道韞和張彤雲儘皆訝異,謝道韞道:“你都能自譜笛曲了?”
李徽心道:“我哪有這本事,不過我來的地方是音樂之海,我多少也聽過千兒8百首歌曲和樂曲,搬運幾首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不能告訴你們。”
“獻醜,獻醜,隻是想努力嘗試而已。定有不妥之處,還望不要取笑。”李徽起身道。
“洗耳恭聽!”
“太期待了。”
謝道韞和張彤雲坐直腰背,滿懷期待。雖然不期待李徽自譜的笛曲有什麼了不起之處,但李徽學笛子3個月便開始自譜笛曲演奏,倒還是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1個水準。
李徽從腰間取出長條布袋,從裡邊抽出那管名叫‘紫蕭風鳴’的長笛。橫笛於唇,微微1頓,緩緩吹奏起來。
笛聲剛1響起,隻
數個音符,謝道韞便瞪大了眼睛,露出驚訝的神色來。那笛曲悠揚舒緩悅耳之極,不久後曲意漸深,如煙似霧籠罩而來,1時間有時光轉換,日月輪轉,光影流逝之感。婉轉之中,如泣如訴,似喜還悲,帶著淡淡的憂愁,淡淡的喜悅,淡淡的追憶。
曲調如水流婉轉輕柔,到中段曲意愈發深切。1時間,愁與悔,愛與恨,遺憾和追憶,歡愉和痛苦交織其中。仿佛1名飽經風霜,曆經千劫悲歡之人在追憶自己的1生,回憶那些美好和悲傷的瞬間。
當笛聲隱去之時,如萬葉落儘,孤鴻在天,天涯儘頭,遠山如墨。孤影立於大地,說不儘的豁達和孤寂。
李徽緩緩放下笛子,轉頭看去,隻見張彤雲正癡癡的看著自己。而另1側謝道韞轉頭看著窗外大雪,眼角淚痕宛然,正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張彤雲輕聲問道。
李徽微笑道:“此曲名叫《回夢遊仙》。可還使得?”
“何止是使得?此曲令人愁腸百結,黯然神傷。我不知不覺竟落淚了。李徽,我實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你做出的新曲。你莫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貶損你,我的意思是說,此曲意境之深邃,令人歎止。很難相信你隻學了3個月的笛子,之前對音律也不知,怎會做出這樣的曲子?而且,你才不到弱冠之年,怎會有如此深刻的領悟?”
謝道韞並不掩飾自己感動流淚的事實,搶在張彤雲回答之前說道。
李徽笑道:“我覺得感受同年紀無關。也不必是自己的經曆才成。聽到的故事,身邊或者其他人的經曆,都能生出感受,也能產生共鳴。我寫此曲,並非寫我自己。”
謝道韞點頭道:“說的是,我便感同身受了。真是絕妙啊。真是沒想到,你進步如此神速,怕是玄之也不如了。雖然技法上還有些生澀,滑音顫音連音的轉折還待加強練習,但意境到了,技法其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恭喜你了。”
李徽看向張彤雲道:“都是師傅教得好。”
張彤雲紅了臉道:“是你自己悟性高,我都寫不出這樣的曲子。”
謝道韞道:“曲譜你記下來了麼?”
李徽忙道:“此曲正是要請你幫我記下曲譜,我還沒學會這些。而且,此曲本來就是寫下來贈給你,為了阿姐而寫的。”
謝道韞訝異道:“此曲為我而寫?”
李徽道:“是啊。是為了感謝你贈笛贈譜,還給我找了個師傅。我奏此曲技藝情感都生疏,若經你潤色修正,再奏出來之後,必是另1番境界。所以,此曲贈給阿姐,權當謝意。”
謝道韞點頭微笑道:“既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這首曲子若是4叔聽到,定然是讚歎不絕。他最喜音律,沉迷其中,比之圍棋還要癡迷。不說了,趁著我還能記得你所奏的曲調,我要去錄下笛譜了。彤雲,你陪著李徽喝茶吧。你不是還有事要告訴李徽麼?正好告訴他。我去了。”
謝道韞起身來向李徽行禮,隨即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