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沉聲道:“阿姐莫要瞞我,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謝兄說的對,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謝道韞訝異道:“你都知道了?”
李徽點頭道:“莫要怪謝兄,我求他說的。”
謝道韞蹙眉歎息1聲道:“我的事,你們無需多管。我自有解決之法。”
李徽搖頭道:“這件事已經不是你1個人的事了。阿姐的解決之法,無非便是再修道十年罷了。再十年,豈非老了。人生有幾個十年?”
謝道韞微笑道:“那倒也無妨,反正道蘊這1生也沒打算再有婚姻之想。多個十年2十年也沒有什麼。”
謝玄道:“可是就算阿姐離開這個世界了,還不得背負著王夫人這個名分?那豈非是永遠的汙名?”
“小玄!”謝道韞嬌呼起來,甚為憤怒。
謝玄知道自己話說的過頭了,刺激到了謝道韞,忙道:“阿姐,對不住。我也是1時激動。阿姐不要生氣。”
謝道韞歎息1聲,擺擺手道:“小玄,你去吧,我和李徽說1會話。晚上家裡不是有宴請麼?你也該去安排安排。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莫要在4叔麵前亂說話,徒惹4叔生氣。”
謝玄道:“瞧瞧,1來便惹人生氣了,便要被趕走了。阿姐,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說1句,你放寬心,我1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謝玄說罷,拱拱手快步離去。
謝道韞歎了口氣,招呼小翠過來沏了1壺清茶,為李徽倒上茶之後,款款坐下。
“聽說你升了官是麼?恭喜你了。”謝道韞道。
李徽笑道:“蒙朝廷器重,其實我甚為惶恐。”
謝道韞微笑道:“莫要矯情,能當大任,也能做更多的事。道蘊可惜自己不是男子,不然我倒是希望能做大官,這樣能夠為天下人做更多的事,造福於他們。”
李徽道:“沒想到阿姐還有如此報複,我還1直以為阿姐的誌向是當個隱逸之士呢。”
謝道韞抿嘴笑道:“你不是說隱逸是逃避麼?竹林7賢被你批的1文不值。”
李徽笑道:“那是我胡說8道罷了。有時候進退隻是1種選擇,並無高下之分。”
謝道韞點點頭,轉頭看著窗外,輕聲道:“是啊。世間紛擾,有時覺得美好,有時覺得煩躁,有時覺得當做些什麼,有時又覺得無力為之。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抉擇。若是哪1天,這人間清平,所有人都沒有煩惱就好了。”
李徽輕聲道:“沒有醜惡便不覺美好,沒有煩惱,便不會對幸福生出感激之心。醜和美,善和惡,黑和白,都是這世間的常態。這或許正是人生的有意思的地方吧。有美好,也有遺憾,有痛苦也有歡樂。住在天堂之中,處在沒有煩惱的世界,我覺得其實也沒多大意思。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1樣其樂無窮。”
謝道韞轉頭來看著李徽笑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有時候覺得你根本不是你。我是說,你才2十歲,怎會常有驚人之語?”
李徽嗬嗬笑道:“其實我是神仙,我有1千7百歲了。”
謝道韞嗔道:“你倒是想。”
李徽哈哈大笑起來。
“你現在知道了我的遭遇,心裡1定很可憐我吧?道蘊沒有你那麼鬥誌十足,隻想過安寧平靜的生活。可惜,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惹上了這1生之劫。不過,我不喜歡彆人可憐我。”謝道韞抿了1口茶輕聲道。
李徽微笑道:“豈敢談可憐2字?那豈不是乞丐可憐皇帝?阿姐風華絕代,何人能及?遇到的這點事情,不過是人生中的1點小缺憾罷了。這或許隻是1種中和,是上天也看不下去阿姐的完美,所以設置的1點點小瑕疵罷了。算不得什麼。”
謝道韞嫣然笑道:“你倒是會安慰人。”
李徽輕聲道:“我和謝兄商議了1番,認為眼前這件事是有人搗鬼。我們都認為,王凝之本已經同意解除婚約,突然反悔,是同郗超有關。郗超定是通過王凝之的母親郗璿的關係對王凝之進行了1番策動,讓王凝之犯了糊塗,不顧大局出爾反爾。這其實並非針對你而來,而是郗超的陰謀,其目的是分化拉攏王謝之間的關係,圖謀大局。這條桓溫養的走狗,為了他的主子可謂煞費心機。所以這件事我們不會坐視不管的。”
謝道韞訝然,她萬萬沒想到這1層內情。皺眉思索片刻之後,她也基本認同李徽的觀點。
“原來如此。那便難怪了。當真可惡之極。4叔知道麼?”謝道韞道。
李徽道:“我們還沒稟報。1則還無確切證據,1切都是推測。2則,我有些擔心謝公知曉此事之後的決定。我有些擔心,4叔會做出1些我不願看到的決定來。”
謝道韞立刻便明白了李徽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李徽的意思是說,如果告知4叔是郗超從中作梗。4叔很可能會為大局考慮,為了家族考慮而逼迫自己履行婚約。4叔雖然疼愛自己,但是在這種時候,他定會以大局和家族利益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