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旁的士兵迅速行動,將裡邊的囚犯拖拽出來,沿著搭建的棧橋押往浮台。
庾希左腿斷裂,卻被士兵順著地拖著走,疼的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叫,留下1條血痕。在場所有人看著此情此景,儘皆不忍再看,議論紛紛。
司馬昱忍不住道:“郗超,人之將死,不必折磨他了。有罪當罰,卻不必折磨人。”
郗超心中惱怒,卻也隻得應了,大聲道:“抬著走!”
士兵這才將庾希抬起,走到浮台上。庾希疼的死去活來,幾欲昏厥。
郗超並沒有讓所有死囚1起押往浮台1起行刑,而是要1個個的殺。他的目的便是要延長這過程,讓所有圍觀者更加的印象深刻和延長威懾恐懼的時間。
“驗明正身!準備行刑!”郗超喝道。
兵士將庾希按倒在浮台上,讓庾希跪在地上。劊子手持大刀走上前來,噴酒塗刀,躍躍欲試。
庾希低著頭,長發披散在地上,河風吹過,花白的發絲亂飛亂舞。他目光空洞,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庾氏落得今日,雖是桓溫迫害,但其實庾希自己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平日不修德望倒也罷了,仗著外戚身份和桓溫爭權奪利也還罷了。最失敗的便是他在京城最需要守衛的時候帶著兩萬中軍去占京口,試圖趁機吞了徐兗2州。這種不合時宜的愚蠢的決策徹底害了他,也害了大晉朝廷。
設若當初他率軍在京城守衛的話,桓溫在沒有得到江州桓衝兵馬支持的情形下,斷不敢兵臨京城之下,斷不敢倉促行廢立之事。
與其說庾希以為他找到了蠶食桓溫實力的機會,不如說他上了桓溫的當。桓溫得知他率軍去了京口之後,便立刻秘密調動荊州兵馬集結於居巢縣焦湖,最後兵臨城下完成廢立之事。
而之後,在京口的孤軍的覆滅也是庾希的愚蠢所致。他本該率軍過江,占領廣陵郡固守的。桓溫是斷然不敢大軍渡江而擊的。起碼庾希還有翻身的希望。
庾希自己也知道犯下了許多的錯誤,但此刻就算明白,卻也遲了。
“陛下,下令吧。”郗超道。
司馬昱遠遠看著庾希,輕聲道:“郗超,你下令便是。”
郗超心中冷笑,司馬昱倒是不糊塗,不肯下達斬殺庾希的命令,不肯讓桓溫借他之口殺庾希。
“好,那便臣來。”郗超轉身,揚聲大喝:“午時已到,將逆賊庾希驗明正身,即刻梟首!”
劊子手上前,1把撩開庾希脖頸後的亂發,雙手舉起大刀。
庾希突然爆發出1聲淒厲的大笑,用儘全身氣力,尖聲叫道:“桓溫老賊,你想篡奪大晉社稷,你休想!郗超小兒,你才是大晉逆賊,你還是高平郗氏的不孝之子。認賊作父的狗雜種。你和桓溫的下場會更慘,你們會被碎屍萬段,剁了喂狗。哈哈哈哈。”
郗超怒喝道:“斬!”
大刀落下,庾希的笑聲戛然而止,人頭滾落在浮台之上,鮮血噴濺的滿地都是。司馬昱謝安等人都轉過頭去,不忍看到這樣的場麵。
“拖下去,將武忱押上來。”郗超眼中滿是興奮,大聲叫道。
接下來,武忱及其3個兒子,幾名將領11被押解上浮台,逐1被斬首。臨刑之時,他們有的麵如死灰,有的驚恐嚎哭,有的大笑大罵。但終逃不脫身首異處的結局。
浮台上到處是鮮血,血跡順著木板縫隙流入秦淮河中,浮台周圍清澈的水色被汙染,變成了暗紅之色。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時值正午,氣溫溫煦,但是周圍圍觀之人目睹了這砍頭的現場,1個個心生寒意,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司馬昱謝安等人也處在煎熬之中,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眼前的場麵。這種血腥的場麵,總是令他們生出不好的聯想,給他們的心理上帶來巨大的壓力。而這正是郗超希望看到的。
好在隻剩下最後1個人了。最後被押上來的便是廣州刺史庾蘊之子庾衝。那少年麵色蒼白的被押上浮台,看著周圍躺著的1排已經被斬首的屍體,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仇恨。但他沒有哭泣流淚,也沒有掙紮求饒,隻站在那裡1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