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當年琅琊王氏之中發生的事。王敦叛亂,王導卻站在王敦的對立麵上。所以王敦雖叛亂失敗,但琅琊王氏王導這1脈卻不受太大影響,依舊可屹立不倒。倘若王敦成功了,那自然更是琅琊王氏的高光時刻了。
當然了,這種對衝的想法隻是李徽自以為是的1種理解,真實情形未必如此。李徽隻是越來越習慣於從利益謀劃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所以,不由自主的代入了1些主觀的思考進去了。
這1次,江州兵也出動了,桓衝也來了。這或許便說明桓衝並非是不支持桓溫,而是之前無需他江州兵馬出動罷了。
不過在之前,李徽對桓衝還是做了1些了解。得知桓衝原配的妻子便是琅琊王氏的王恬之女王女宗。王氏女病故之後,桓衝續弦的夫人是潁川庾氏女子庾姚,算起來和庾希等人關係還很近。這讓李徽頗為訝異。
且不說已故的王氏夫人,現如今桓衝的夫人竟然是潁川庾氏的女子。而桓溫卻又在不久前大張旗鼓的將潁川庾氏滅了族,不知桓衝的夫人心中作何想?丈夫的哥哥滅了自己家族,那庾姚豈非要痛不欲生?桓衝心裡定然也不好過吧。
李徽猜想,也許這也是桓衝不參與廢立之事,滅庾氏大族的事情原因之1吧。當然,李徽隻是以人之常情來揣度這些事,真正的政治鬥爭之中,人之常情反而是影響最小的因素。李徽了解這些事,也隻是想更多的了解桓氏這些人,以便從中找到有無可資利用之處罷了。
就在謝安和桓溫在大帳之中針鋒相對,甚至要動刀子的時候,在桓衝的大帳之中,李徽和桓衝的交談氛圍卻很是輕鬆隨意,因為話題本身就很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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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徽本來以為桓衝會談及1些敏感的話題,比如關於自己和王謝之間的事情,比如對於桓氏的看法,甚至要提及桓序之死的這些事。但桓衝壓根也沒有提及此事。
兩人隻是閒談了1些漫無邊際的事情,比如談及了李徽的維度之論這些東西,以及李徽和張玄的妹妹成婚這些生活上的事情。
在談及李徽出身寒門小族的時候,桓衝說了他的看法。
“其實大族小族,在我看來都是1樣的。誰也不是天生富貴。所謂英雄出草莽,英雄莫問出處。名門大族出身之人,未必便比寒門小族子弟優秀。多少豪門落魄,便是子弟無能之故。實力越大,越是需要謹慎的守住門風和優良的品格,而不能自以為是,更不能盲目自大,野心膨脹。”
李徽本以為桓衝這句話是在試探自己,但看桓衝說話的神色也語氣很是真誠,方知這是他的心裡話。
“其實,我桓氏本也算是寒門小族。雖然我桓氏族譜追溯,上至十代可達漢朝,先祖桓榮公在大漢也是1代名儒,但直到我父那1代,我龍亢桓氏才算是在朝中有1席之地。然蘇峻之亂,我父為蘇峻手下逆賊韓晃所害之後,我桓氏5兄弟孤苦無依,生活無著,破落慘痛,曆曆在目。”
桓衝不知為何,突然談及了他自家桓氏的事情。李徽隻能微笑傾聽。
“記得我父去世之年,長兄才十5歲,我才6歲。那1年我母親也病了,需要食羊肉治病。家裡沒有任何錢財去購羊,為母治病。於是阿兄便對我說:老5,為了救母親,我想拿你換1頭羊,你願不願意?我那時雖然懵懂,但也1門心思的要救母親,於是便同意了。阿兄便拿我從羊主人那裡換了1頭羊,治好了我母親的病。過了1段時間,阿兄賺了些錢財,才把我贖回來了。嗬嗬,你說那時候我們慘不慘?”桓衝嗬嗬笑道。
李徽萬沒料到,桓衝居然有這麼1段小時候的經曆,當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不過這或許能解決1個疑問,那便是桓溫為何對自己這個幼弟這麼包容,或許便是因為在年少之時,曾經虧欠過自己這個幼弟。
“巧的是,幾年前我還遇到了那家換羊的主人。他也認出了我。當年他家待我很好,肯拿我換羊,其實便是幫我桓家。我在他家待了數月,他們從未虧待我,讓我喝羊奶,吃羊肉,比我在自家過的還好。嗬嗬,說實話,當時阿兄把我贖回的時候,我心裡還有些不願意呢。當然,那時隻有6歲,什麼也都不懂。我認出了那家人之後,便帶著厚禮去拜見,表達當年的感恩之意。可是,他們卻不肯見我。將我拒之門外。”
桓衝繼續講述他小時候的故事。李徽也被他的故事所吸引,問道:“那是為何?”
桓衝微微1笑,歎息1聲道:“他說,當年他家並非是施恩於我桓家,隻是正常的買賣罷了,所以無功不受祿。他還說……早知我桓氏今日這般作為……他當初便不會答應換羊了。他不願和我桓氏再有瓜葛,因為這讓他感覺到羞恥。”
“啊?”李徽被這個回答驚的目瞪口呆。旋即李徽便明白了過來。這位羊主人的意思,定然是說桓氏現如今實力強大,野心昭昭,想要作亂,他後悔當年幫助了桓氏這幫孤兒寡母了。